周隕把它帶回家,沒讓一個人看見。
周敘把手裡的碗放到桌子旁,輕聲道:「媽媽讓阿姨給你做了點粥,晚上多少吃點東西。」
周隕搖了搖頭,一句話都沒說。
「那早點睡吧。」周敘有些心疼地看著他憔悴低落的樣子,「說不定明天會有轉機呢。」
「她讓我不要找她。」周隕眼睛乾澀的幾乎睜不開,他喃喃道:「如果到明天晚上,還沒有鹿泠的訊息,我……」
周敘說:「我們就帶著人闖進鹿家,把每一塊地皮都翻一遍——只要把人找出來,鹿自鳴就不敢拿我們怎麼樣,大不了就一起去局子裡坐一坐。」
這是周隕能忍耐的極限。
他最多、最多能再等一天。
一天過後,不管鹿泠有什麼打算,他都要把鹿泠帶回來。
入夜,周隕始終難以入睡,心頭有一片地方一直在痛,疼的他睡不著。
梨花像是察覺到他的心情,難得溫馴地鑽進他的懷裡,小聲地喵喵叫。
第二天,鹿自鳴開啟地下室的門,看到鹿泠身體蜷縮在地上,臉頰泛起不正常的紅。
鹿泠發燒了。
他身上本來就有傷,在冰涼的地板上躺了一夜——地下室的溫度濕冷無比,再加上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無疑是雪上加霜。
鹿自鳴走到他面前,冷冷看了他片刻,居高臨下地說:「我怎麼養了你這種只會反咬我一口的廢物。」
鹿泠呼吸間氣息滾燙,說不出話來。
小時候那次發燒留下的後遺症,後來但凡哪裡發炎,聲帶就會跟著一起發作,鹿泠的嗓子很痛,他的手心輕輕放在喉嚨上,低下頭有些虛弱地咳嗽了一聲。
鹿自鳴知道鹿泠有腦炎後遺症,發燒可能會死,他還沒想弄出人命,俯身下來,伸手碰了一下他滿是冷汗的額頭。
溫度滾燙。
鹿泠像是有些意識不清了,抬起傷痕累累的手腕,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鹿自鳴神情一頓。
鹿泠很小的時候,也曾經這樣拉過他的手。
那時候的鹿泠,是個聽話又溫馴的漂亮的男孩子。
只是自從他的母親死後,鹿泠就再也沒這樣主動親近過他了。
——他們之間,大概也短暫地存在過那種被叫做「溫情」的東西。
鹿自鳴沒有掙開,只是淡淡地說:「早點把東西給我,然後離開鹿家,以後你不再是我鹿家人。」
說完,他不欲久留似的轉身離開。
鹿泠盯著他的背影,目光一片清明。
……發燒也好,至少鹿自鳴不會再打他。
大概能堅持到結束。
他本來不想向鹿自鳴示弱,多狠毒的手段鹿泠都不在意,只是想到周隕……他一定不想看到自己把身體傷成這樣,看到他的時候會很難過的。
周隕……會來嗎?
一晚上沒有訊息,他一定擔心極了。
鹿泠身上傷口都起了炎症,又燙又痛,本來可以咬牙堅持,可是想起周隕,不知道怎麼就難以忍受地痛了起來,好像最脆弱的地方被剜了一刀。
他不會再離開了……
只要周隕還願意跟他在一起。
鹿泠忍著抽搐般的痛,將手腕靠近唇邊,吻了吻藏在袖口裡的鈴鐺。
下午兩點,周隕的手機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自從昨天收到鹿泠的簡訊,手機的一點兒動靜都能讓周隕瞬間驚醒過來。
本來以為電話是鹿泠打過來的,可來電顯示是一串沒有備註過的號碼。
周隕眼底的光逐漸暗下去,聲音啞的驚人:「誰?」
對面傳來一道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