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她從別處來,所以在她的潛意識裡,並不覺得愛情就一定需要交代。所謂承諾,只有在遭遇背叛的時候才會被提及。若心中堅定,又何必反覆交代。 肖珞的走,並沒有在她的內心起多大的波瀾,縱然在午夜夢迴時,怔怔地看著屋頂流下無言的淚水,那也只是一些憂傷的感懷。相比那些心中碌碌的麻木之輩,玲瓏覺得自己很幸運,幸運是因為有人愛著,總比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什麼叫生死相許來得幸運。 然而,宮裡終究沒有永遠的秘密。首先便是昭陽宮皇后身邊的張媽媽。那幾天,張媽媽看著玲瓏的眼光都是帶著憂傷的。玲瓏偶有與她眼光相接,總被她眼神裡的關懷所震驚。 有些關懷很意外,註定它會讓人先震驚,才會想到後續的該不該感動的問題。 “張媽媽,我總覺得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這一天淳昭儀帶著瑞雪去給永寧皇后請安,在大殿之外候著的玲瓏,就這麼對盯著她看了一眼又深深嘆息的張媽媽直白地說話。 張媽媽早就過了藏不住話的年齡,又何況在先太后身邊呆過的人,又在皇后身邊多年,早就將葫蘆嘴給鋸了,多少先朝的秘密都爛在了肚子裡,怎會這時候胡亂說話。 可是,她看玲瓏,卻不僅僅是玲瓏。還是那個人,那個藏在記憶深處的人。她看玲瓏,就像玲瓏看莫瑤,一個記憶中揮之不去的人,藉著別人的身體,活靈活現地站在自己眼前。她瞧玲瓏是不一樣的,她很難拒絕玲瓏渴求的眼神。 “玲瓏姑娘最近氣色挺不錯,昭儀怪會調理人的。”張媽媽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誇讚,聽著不甚真實。 “您要說的一定不是這個。您眼神裡的擔憂可騙不了人,難道我們娘娘有什麼事……”玲瓏不敢說下去,純屬亂猜。 “丫頭啊,心裡當真是隻有你們昭儀娘娘一個人。” “我是福熙宮的宮人,來來去去最擔心的事當然就是我們娘娘的事,除此之外,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啊?” “別的姑娘還知道為出宮作打算,你果真從來沒有打算過?”張媽媽問得可真是單刀直入,不帶半點拐彎。 玲瓏卻沒打算拐彎,張媽媽不是別人,一是瞞不過她,而是無需瞞她。“我才十九,還早呢吧,幹嘛這麼小就要打算,誰知道以後會有何變數,只做好眼下的事便是了。” “倒也是個實用的活法。”張媽媽微微地點頭,似乎還是比較欣賞她的回答。 “在宮裡,不實用怎麼成,若是整天做夢,最後只怕就沉睡在夢裡醒不來啦。”玲瓏故作輕鬆。 “淳昭儀可以東山再起,又到如今的高位,眾人皆說玲瓏功不可沒,果然可見一斑。你還是分得清輕重,宮裡行走著,最怕失了分寸。看得清局勢,太重要了。” “媽媽在宮中多年,能讓您誇讚,我是真正榮幸。又極想從媽媽這兒討教些心得,日後也好讓淳昭儀少走些彎路,過得更舒坦些。” “昭儀是不會有問題了,長公主的母親,身份何其尊貴,大齊的後宮子嗣稀少,每一個孩子都是那麼矜貴,孩子的母親自然也不用擔心。倒是你也應該少走些彎路才是。”張媽媽慈愛地看著她。 玲瓏有點摸不著頭腦,心中有一種隱隱的念頭,又不敢說破。“媽媽以後多提點玲瓏,玲瓏必可少走彎路,如果是玲瓏非要去走走,那……”她看了一眼張媽媽,神色依舊,沒有半點的責怪,便大著膽子道,“那就把我拽回來揍一頓!” 說得張媽媽樂了:“你這孩子,倒是個開朗的,啥事都不往心裡去,這就好。” 玲瓏見她開心,自己便也心情開朗起來,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張媽媽望著玲瓏,一時失神,喃喃地道:“真像,太像了。” “像誰?”玲瓏好奇很久了。 “呵呵,一位故人。”張媽媽一低頭,將眼角的一點點淚花掩飾過去。 “原來您的故人居然也有這麼漂亮的。”玲瓏故意逗她,不想讓氣氛沉重下去。 果然,一句話又把張媽媽逗笑了,她疼愛地看著玲瓏,嘆息道:“你這姑娘,果然討人喜歡,怪不得連信王都對你念念不忘,更別說皇后和昭儀總是讚不絕口了。” “信王?”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