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和目的,甚至就憑這一點得到了功名,在整個這場談話中,黑面板的年輕人打著呵欠,漫無目的地望著窗外,急不可耐地等待著旅程結束,他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甚至非常心不在焉,幾乎是焦躁不安,以致變得有點令人奇怪:有時似聽非聽,似看非看,有時他笑,又不知道和不明白在笑什麼。
“請問,您尊姓?……”突然,臉上長粉刺的先生問拿著小包的淺色頭髮的青年。
“列夫·尼古拉耶維奇·梅什金公爵,”後者完全不加思索地馬上回答說。
“梅什金公爵?列夫·尼古拉耶維奇?我不知道,甚至還沒有聽說過,”小公務員沉思著說,“就是說,我不是指姓名,這個姓名歷史上就有、在卡拉姆辛寫的歷史書裡可以也應該能找得到,我是說人,再說,不知怎麼的無論在哪兒都遇不到梅什金公爵家族的人,甚至沓無音訊。”
“噢,那還用說!”公爵立即回答說,“除我之外,現在根本就沒有梅什金公爵家族的人了。我好像是我們家族的最後一個人了。至於說到父輩、祖輩,他們都是獨院小地主*,不過,我的父親是陸軍少尉,他是士官生土身。連我也不知道,葉潘欽將軍夫人怎麼從梅什金公爵女兒們中間冒出來的。她也是自己那一族的最後一人了……”
“嘻-嘻-嘻!自己族的最後一個!嘻-嘻!您怎麼倒過來這麼說,”小公務員嘻嘻笑著說。
*擁有農奴的小地主,通常一院一戶。
黑面板的年輕人也冷笑了一下。淺色頭髮的青年則有點驚訝,他竟會說出相當不好的雙關語。*
“您要知道,我完全不加思索就說了,”驚訝之餘,他終於解釋道。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小公務員快活地連聲說。
“公爵,在國外您在教授那裡學過什麼科學吧?”突然黑面板的年輕人問。
“是的……學過……”
“可我從來也沒有學過什麼。”
“但我也只是隨便學了點,”公爵補充說,差不多是表示道歉,“因為有病,認為我不可能進行系統學習。”
“您知道羅戈任家嗎?”黑面板的很快問著。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我在俄羅斯認識的人很少。您就是羅戈任?”
“是的,我姓羅戈任,叫帕爾芬。”
“帕爾芬?這不就是那一家羅戈任……”小公務員特別傲慢地說。
“是的,是那家,就是那家,”黑面板的年輕,人很快地、不講禮貌地、急迫地打斷了他。其實,他根本一次也沒有對長粉刺的小公務員說話,從一開始他就只對公爵一個人說話。
“是嗎……這是怎麼回事?”小公務員驚呆了,幾乎瞪出了眼珠。他的整張臉馬上就現出一種虔敬和餡媚的,甚至是惶恐的神情。“您就是那位世襲榮譽公民謝苗·帕爾芬諾維奇·羅戈任的公子嗎?他不是一個月前故世,留下了兩百五十萬財產嗎?”
“您打哪兒知道他留下了兩百五十萬財產。”黑面板的打斷他問,就連這次他也沒有賞給小公務員上一瞥。“您瞧,”他朝公爵霎了霎眼,意指說的是小公務員,“他們知道這些會得到什麼好處,於嗎他們馬上就像走狗似的一個勁地粘上來?我父親去世了,這是真的,已經過了一個月,現在我差點連靴子也沒有從普斯科夫趕回家,無論是混賬哥哥,還是母親,都不給我寄錢,也不寄訊息……什麼都不寄,猶如對待一條狗!我在普斯科夫患熱病,躺了整整一個月!……”
“可現在一下子就必能得到一百多萬,這是起碼的,天哪!”小公務員雙手一拍說。
*俄語B cboem pone還有一種含義:“就某一點來說”。
“您倒說說,這管他什麼事!”羅戈任惱怒和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