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平不懂的是既然已經度過了學字階段,現在擺弄這些刻了卜辭的龜甲有什麼意義呢?
甘甜微微一笑:「覺得很有意思啊…其實我也說不準,只是覺得能從上古那些巫師的筆畫中感受到一些東西。這些龜甲是我問於頡仙師借的呢,也算是珍藏了。我得寫信問問父親母親,家中有沒有這樣的庫藏…」
王初平不太懂這裡面的門道,一旁聽到的姬無涯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相比起對這些沒什麼瞭解的王初平,他知道的無疑要多的多——文法最好入門,也最吃天賦這一點在如今的修仙弟子看來簡直矛盾,但在上古時卻不是!事實上,上古時真正能比擬仙人的巫師無一不是精通今人所謂『文法』的。
那個時候的巫師什麼都不懂,沒有探尋修仙內裡的東西,更多是揮霍天賦,憑藉直覺做事。事實上,按照上古時的標準,現在有修仙天賦的弟子絕大多數是不合格的!那個時候對仙途的挖掘太低,以至於如今天賦平平之輩在那時的巫師眼裡就是凡人。
說不定修仙之路將來會越走越寬,現如今覺得不適合修仙的『凡人』也會變成修仙者。
總之,上古時的巫師使用各種力量,最好是明擺著的、不需要太多探索的,並且力量還不要太弱…聽起來就像是在做夢!但文法正好滿足了這一點,只不過所有的饋贈都有自己的價碼,文法想要做到那般,就需要施法者具有絕高的天賦。
姬無涯知道,才進入仙府第二年的甘甜是在文法一道上找到『靈感』了。
雖然早了一些,他當年也沒有這樣的表現(這倒不是兩人天賦有差別,事實上同樣天賦的兩個孩子也極有可能在不同的方向兌現自己的天賦)。不過如果甘甜就是要在文法一道上會當凌絕頂,那就另當別論了。
畢竟文法本來就是吃天賦的,靈感這種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若是有所表現的話,多早都不讓人奇怪!事實上,有這方面天賦的人,等到很晚才展露出來,這才是奇怪的。
甘甜指尖蹭過已經生出包漿,十分光潔的龜甲,上面的刻痕十分明顯。
之前她都是用『看』的,後來發現看不到的時候更加敏銳,她就不再看了。閉上眼睛,用手指去感知一筆一劃,那一瞬間的感覺很妙…就像自己是萬年前那個巫師,在龜甲上刻上具有強大力量的符咒。
其實那個時候的巫師很『愚昧』,他們甚至不知道這樣做背後的原理,只是憑藉本能摸索著如此…然而,這恰好適應了法術的本質。
一筆一劃正是因為當事人的『無知』,這才有了無所不知,大道都在其中的無盡含義。
甘甜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什麼都知道了,但睜開眼來又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這種模糊且微妙的感受知道春課到來也沒什麼改變,但隨著對文法越來越得心應手,甘甜知道自己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很難描述她的感覺,她並沒有學到什麼確實的知識,但就是在讀字、寫字的時候有了不一樣的體悟。
更像是一件事做了千遍萬遍,於是再去做的時候根本不用計算角度、力道之類,一切就像是本能,水到渠成。
甘甜都有點兒沉迷於此了——當一個人感受到自己掌握著如此神奇、如此強大的力量的時候,是很難不沉迷的。
不過她也沒有完全失陷進去,因為春課將至,她始終存了一部分注意力在這件事上。
「為什麼會這樣難…難不成我們以前的考試都是假的?」王初平在春課之後簡直懷疑人生。
「我覺得還好叭…」事實上甘甜覺得恰到好處,考題既不至於無趣,又不至於難倒她,正是她最喜歡的節奏。這就像是學生做題,像例題一樣只考察一個知識點的題目簡單無聊,考試遇到固然可喜,但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