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突如其來的一塊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胸腔。
她漸漸地意識到,自己被侷限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裡,身下是冰涼的一塊硬板,上面也是一塊。
蘇婉拼命掙扎了一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哪裡了。
她在一口棺材裡!
蘇婉又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發現擊昏了過去。
當那三個人在激烈地爭論時,蘇婉的靈魂正遊蕩在生死邊緣。她在幻覺中看見明哲在四處尋找自己,他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這時,那些奇特的、像咒語一樣讓人聽起來迷迷糊糊的語言,一絲一絲地鑽進了蘇婉的耳朵。
正是這些奇怪的聲音,又扯住了她就要掙脫而去的靈魂。
沉重的棺蓋被徐徐挪開,一束強烈的光線射在蘇婉的臉上。
光線進一步刺激了蘇婉行將冷卻的肉體,飄忽的靈魂終於歸竅。她的眼皮抖了一下,突然睜開了眼睛。她只覺得眼前一片花白,然後浮現出一張放大了的人臉,那張臉暗暗的,襯托在微弱的光亮裡,正朝下俯視著她!
蘇婉似乎從他的瞳仁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與此同時,她本能地伸出一隻手,就像要抓住生命最後的一線希望,全身居然迸發出一股奇異的力量,不顧一切地抓住了那人垂在棺材沿上的手腕!
然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蘇婉又一次從昏厥中醒來時,外面已經沒有了一絲聲息。
她試著坐起來,可是不知掙扎了多久,好不容易才慢慢地從棺材裡爬了出來。她從棺壁上摔落在地,一點兒也不覺得疼,好像渾身完全失去了重量。
她趴在地上,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鬼。
我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呢?
蘇婉慢慢想起那天晚上,醫生喝多了酒,他像死豬一樣睡在沙發上,忘了按時給她打曼陀羅針劑。否則,她早就昏睡過去了。
他開啟門上的鎖時,曾走進來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兒就像一個實驗者在探究自己手下的小白鼠。
他為什麼還留著她這條沒有用的性命?現在她的身體已經徹底垮了,再也不能滿足他的獸慾了。她了無生趣的眼睛裡連最初的仇恨都消失了,看著她,難道他不感到乏味嗎?
近來醫生好像有什麼心事,他好像在為如果解決眼前的蘇婉而猶豫不決。但她已經對這個變態的傢伙不抱任何幻想,她知道,他留著她,只是因為他想看著她一點點地在他的面前枯萎,最後變成一塊乾屍。
她不明白,醫生為什麼對女人懷有如此深刻的仇恨,但她明白他的仇恨足以讓他對天下所有的女人下手,只要能找到機會。
“知道嗎?地球離了誰都會照轉不誤的。你那個小屋裡,已經住進了一個新來的女教師。”
她想起前幾天醫生說這話時,那不陰不陽的語氣和興災樂禍的神情。
蘇婉躺在黑暗中的炕上,透過窗簾看著外面慘白的月光,想象著自己的小屋裡住著的新來的女教師,不由得心情沉重起來。
她曾經幾次深夜跑到新老師的窗前徘徊,最終都沒有勇氣敲響她的房門。她不知道該怎麼向那個陌生的女人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她明白,自己的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地獄,再也無法回到健康正常的人間生活裡來了。
現在,自己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從人們的視線裡消失了,村民們和孩子們會怎麼想?他們會想念她嗎?會不會怨恨她這樣不負責任地離開?
“你那個小屋裡,已經住進了一個新來的女教師。”醫生的話又響在耳邊。那毫不知情的女教師,會不會成為他的下一個目標呢?
想到這兒,蘇婉瘦小的身體立即不由自主地縮成了一團。
不行!我要想辦法提醒那個新來的老師……至少應該讓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