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狀元、下一任首輔,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為此所誤?
兩人的對峙落在餘孃的眼中。
她捂著自己受傷的手臂,有些不安地看著在茶棚中的兩人,不知他們是起了什麼爭執。
就見這位俊美如玉,風采勝過她所見無數人的謝公子沉聲道:“我讀書出仕,為的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這位姑娘選擇來書院,將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東西託付給我,就是因為她相信書院教出來的學子能做到碑上所刻的這四句話。”
餘娘聽著,下意識地看向了書院外所立的那座碑。
“如果因為這樣會影響陛下對我的觀感、影響我的仕途,我就退回書院裡,當做沒有看到,繼續去讀我的聖賢書,而讓我的好友去獨自承擔一切——那風珉,我有什麼資格做書院的學子,又有什麼資格被你引為摯友?既見不公,就當去踏平,我同你一道去。”
餘娘收回目光,見隨著他的話,身穿錦衣、俊朗貴氣的風公子雙眼從凝重憂慮變成了神采熠熠,最後滿是豪情地笑了:“好!”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這就是他的摯友,這就是他的好兄弟!
他一拍好友的肩,“我們一起去!”
秋闈將近,把這幾個被綁起來的傢伙留在這裡,不光影響集市的生意,還影響書院的學子。
因此風珉讓手下的護衛把他們團了團,全都塞進了一輛馬車裡。
受傷的車伕得到了一筆豐厚的銀子,被買走了他的馬跟車。
他留在茶棚中,看著自己的馬車塞滿了人,取代了他的老四坐在車轅上一甩韁繩,馬車就跟在忠勇侯府的馬車後跑了起來。
馬車裡,餘娘披著一件披風,指尖揪住了順滑的布料。
原本以為將生死置之度外以後,她的心就不會再受外物影響,可此刻看著車廂中金相玉質、軒然霞舉的兩人,她就不由得感到自慚形穢。
然而,出身忠勇侯府的風公子對她沒有半點看輕,出身清貴世家的謝公子待她也如尋常。
精通大齊律法的謝長卿一面手執筆墨,為她寫下狀書,一面向她詢問一些細節,溫雅和煦的嗓音讓餘娘漸漸找回了平靜。
當馬車開始接近城門的時候,這封出自謝長卿之手,為她、為江南那麼多冤魂所寫的狀書,也已經成型。
餘娘識字,她接過了這封狀書,看著看著,就眼眶發紅。
而謝長卿則又攤開了另一張紙,開始落筆,寫下一篇祭文。
這祭文在方才寫狀書的時候,就成於他的胸中,祭典的是將這些罪狀收集起來的紅袖招姑娘,還有拼死將它們送出江南的三義幫義士。
他是橫渠書院當代第一人,文采何其風流,更兼心中有著一股義氣,滿腔怒火。
一篇祭文洋洋灑灑,筆走龍蛇,一氣呵成。
風珉看著好友鐵畫銀鉤的字落在紙上,力透紙背。
他在旁親眼見證這篇祭文成型,心緒也跟著文字起伏,真切地感到了好友的悲憫之心。
餘娘是這樁大案的倖存者,她選擇站出來,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