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飲一口,立時一股熱氣直灌肺腑,舒泰無比。這茶雖是寡淡無味,難得的卻是這一股熱意。
驛丞道:“熊司諫,下官原不該問,司諫此來必是要歇宿小驛了,卻不知司諫要歇宿幾日?”
熊烈道:“我只歇一晚,明日一早便走。驛丞可是有什麼難處麼?”
驛丞道:“司諫也見了,這甘山驛乃是小驛,只一處正房,還有兩處小院,統共不滿二十間房。如今漢中、隴右兩處用兵,往來官員極多,下官也不敢問,想必司諫也是為這兩處戰事在外奔波。來往梁都與永興、秦鳳兩郡者,我這陝州治下之所卻是必經之路,因此自去年下半年起,小驛這幾間房便多未空過。”
熊烈點頭道:“戰事一起,這也是難免之事。驛丞此話何意,莫非今日驛中已沒有空房麼?不妨明言。”
驛丞道:“今日驛中已住進了五起來往官員,按說還未住滿,但徵西陳都司近日奉詔還都,走的正是這條路。三日前滾單便已到了小驛,命小驛隨時侍奉。適才滾單又到了,言陳都司一行二十二人,今日晚間必到小驛。下官已將正院騰了出來,這一座小小院子,二十幾人也是勉強住下,因此...因此今日小驛實已無空房。請司諫莫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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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烈道:“原來如此,原來是陳徵西至此,我理應讓他一讓。這又何怪之有?驛丞不必如此。”
驛丞拱手道:“如此說,就是司諫體恤下情了。司諫若不嫌棄,不妨看小驛中幾位官員可有相熟之人,或可同住。下官可去詢問一二。”
熊烈想想,終究不願攪擾他人,又想到路上兩個隨從言語,心道今日天色尚早,不妨便到城中尋一客棧住下,也可令兩個隨從解一解口腹之慾。雖說自家不願多加開銷,但事已至此,卻也只能花費一番了。
便道:“那也不必了,既是驛中無空房,我自去尋住處便是,不必再勞煩驛丞。還要多謝驛丞盛情。卻不知此處距陝州還有多遠?”
驛丞道:“司諫若要去,下官也不敢虛留。此處到陝州不過十里,且皆是寬敞官道,最是好走,司諫騎馬,片刻便到。”
熊烈點頭道:“也好,那便趁天色未晚,去投陝州就是。”說罷起身辭行。
那包乙、李大郎二人早已聽得清楚,便也一同起身。
驛丞送出院來,親自牽馬遞韁繩與熊烈道:“熊司諫,今日著實慢待了,日後若司諫再走此路,請務必到小驛中盤桓兩日。”說罷揮手,身後一個驛卒送上兩串錢來。
驛丞取錢奉與熊烈道:“小驛規例錢糧有限,每年所餘也無幾,不敢多奉,這兩貫錢請司諫笑納,到陝州城中也要開銷,便算是我甘山驛向熊御史賠禮了。”
熊烈伸手推卻,道:“驛丞這是何來?按例我該取之物我定不虛卻,但今日我未在貴驛歇宿,如何能取這錢?”
驛丞道:“今日司諫若是宿在我甘山驛,這錢也是省不得的。司諫既不留宿,便將這錢帶上也是該當之事。原是我甘山驛招待不周之過。”
熊烈正色道:“這卻使不得。這錢若是公中之錢,我未留宿,卻多了這筆開銷,你自然要在他處剋扣,那便有違朝廷法度;這錢若非公中之錢,那便是私相授受,更是萬萬不可。”
驛丞一滯,說不出話來,只得眼看著熊烈上馬而去。
上了官道,三人仍舊徐徐而行。
包乙道:“官人如何不肯收那錢?那錢原該是官人用度。如今驛站不得住,還要官人自家破費去投宿,哪有這般道理?”
熊烈道:“休要胡說,我既未留宿驛站,便不該取用驛中財物,這是國家法度。朝廷自有俸祿與我,我豈能收這不明不白之財?”
包乙喃喃道:“官人不肯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