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到得邵原。便是燕軍還有留下的斥候,看清我等意圖之時,只怕援平安集之兵也已發兵了,再來不及的。”
周嚴拍案道:“好,如此行事,燕賊斷難察覺。”
眾將都看著陳封,只等他拿定注意。陳封沉吟良久方道:“唉,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哪位將軍去做這疑兵才好?”說罷看著四人,眼中滿是不捨。突聽“唰”的一聲,一人倏地站起:“統制,末將願往。”聲若金石,鏗鏘有力,卻是一直沉默不語的王煥。
陳封不答,以目視陳肅。陳肅道:“及仁兄不可,還是該我去。我獻的計策,自然我去最好。統制與主力大軍還要及仁兄護持。”這王煥是騎軍將領,所部皆是騎兵,乃是陳封麾下戰力最強的隊伍。
周嚴也起身道:“孝正與及仁都該護持統制突圍,疑兵這一路還是我去。這計策也有我一份功勞。孝正勿要與我爭功才是。哈哈哈...”
王煥重重“哼”了一聲道:“我去,不必再爭。我鎮皆是騎兵,進退都可從容些。你等步卒,若陷入重圍,如何衝得出來?”眾將都有些動容。這王煥上陣殺敵從不落於人後,但平日裡寡言少語,與眾人往來不多。不想到這生死存亡之時卻也情義深重。
陳肅道:“及仁兄,誰都去得,唯你去不得。你騎鎮是我角營主力,兵士皆是千挑萬選而來,如你鎮陷在這裡,日後我角營如何重建這五百騎之騎鎮?那時我角營豈不名存實亡。為存我營香火,你不能去。若無你這騎鎮護持,主力能否衝過邵原尚未可知。為保我主力突圍,你不能去。”
王煥沉默了。五百人的騎兵隊伍若要重建當真是難上加難,他知道陳肅所言確是實情。
突聽一人大笑起來:“哈哈哈,這事你們可爭不過我老黃,聽我一一道來,”只見黃梃緩緩站起,好整以暇地整理甲裾,說道:“王及仁,適才孝正說了,你去不得。你騎鎮是打大仗用的,疑兵這等小事如何用到你;周潤安掌探鎮,執踏白之責,麾下多是斥候與弓弩手,鬥陣廝殺可不在行,你也去不得;陳孝正乃是統制智囊,如何能離開中軍,再者,孝正掌統制親兵,更是一刻不得離開,你更去不得。我黃梃乃是角營步鎮觀察使,衝陣廝殺正是我之責,這正所謂當仁不讓,捨我其誰。哈哈哈......”眾人都默然。黃梃之言無可辯駁,卻誰都不願承認。慷慨赴死不難,難的是看著袍澤兄弟慷慨赴死,為自己贏得活下去的機會,而自己卻只能活著。
良久,陳封拍案而起:“就是這樣,諸將聽令。”
四人一齊抱拳肅立應道:“嗨。”
“黃梃率本鎮兵馬走平安集為疑兵。王煥,周嚴,陳肅率本部兵馬走邵原突圍。明日醜正造飯,寅正發兵。”
四人齊聲應道:“遵令。”
陳封又轉向黃梃說道:“此事就有勞黃行梁將軍了。”說罷一揖到地。
寅正時分,全軍趁著月夜,打著火把拔營發兵。陳肅本想棄了輜重,燒了營帳,只帶糧草行軍。陳封卻命將全部輜重,營帳裝車,剩餘糧草分發給兵士。
就這樣,全軍趕著三十餘輛輜重車上路了。不到一個時辰,已行出十里多路。此時天還未亮,陳肅就著火把檢視地圖道:“就是這裡了。”
黃梃與諸將一一拱手而別,便率本部六百餘人趕著那三十餘輛輜重車沿大路繼續行進。陳封率主力人馬步騎一千六百餘人翻山走小路。
那山嶺雖不甚高,卻是叢林荊棘密佈,也無道路。人行已是極難,馬匹更是幾乎寸步難行。三、四人牽一匹馬才能勉強向山頂行進。也不時有馬匹滾倒在地。兵士穿著甲冑,拿著兵器,揹著糧草,為了能讓馬順利上山,所有負重都不肯放在馬上。待到翻過山嶺,到達邵原大路時,天已大亮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於是重新排佈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