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老闆娘?
此時的麗江已與數年前大不相同,五一街上酒吧越開越多,像兜兜和大樹那樣肯安安靜靜聽歌的客人卻越來越少。好幾年不見了,忽然有一丁點兒想念他們,我翻出兜兜的郵箱地址給她發郵件:
新釀的青梅酒,當與故人共飲,和大樹一起回小屋坐坐吧,我還欠你們一首《烏蘭巴託的夜》。
點傳送鍵時,我心想,這麼久沒聯絡,說不定人家早就不記得你了,這麼冒昧地發一封邀請信,會不會有點兒自作多情了?
郵件發完後的第三天,一個男人推開小屋的門,他用新加坡口音的普通話說:大冰,來一碗青梅酒吧。
我哈哈大笑著上前擁抱他,我說:大樹!你是大樹啊!
我拽他坐下,滿杯的青梅酒雙手遞過去,我仔細端詳他,老了,明顯老了,鬢角白了。
我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問他:大樹,怎麼只你自己來了,兜兜呢?
他端著酒碗,靜靜地看著我說:兜兜不在了。
(四)
兜兜和大樹的那次麗江之旅,是她此生最後一次遠遊。
大樹和兜兜最初是異地戀。
大樹工作在廣州,兜兜那時做獨立撰稿人,居住在西安。
兩個人的緣分始於一家徵婚網站。
在旁人看來,故事的開端並不浪漫,他們並沒在最好的年紀遇見彼此。
兜兜遇見大樹時已近30歲,大樹已過不惑之年。
大樹從小是家中的驕傲,在新加坡讀完大學後,在美國拿了ba碩士學位,之後輾轉不同的國度當高階經理人,人到中年時受聘於廣州一家知名外企,任財務總監。在遇見兜兜之前他把大部分的精力傾注在事業打拼上,生活基本圍繞著工作展開。
二人都是情感晚熟的人,在遇到對方之前,兩個人好像都在不約而同地等待,從年輕時一直寧缺毋濫到青春的尾端,直到對方的出現。
很多事情很難說清,比如一見鍾情。有人在熙攘的人群裡怦然心動,有人在街角巷尾四目相對,也有些人像兜兜和大樹一樣,在虛擬空間裡一見鍾情。
其實世上哪兒有什麼一見鍾情,所謂的一見鍾情,不過是你終於遇到了那個你一直想要的人而已。人海茫茫,遇之是幸,不遇是命。其實每個人都會遇到想要的人,可惜大多數人在遇到對方時,己身卻並未做好準備,故而,往往遺憾地擦肩。
萬幸,兜兜和大樹的故事沒有這樣的遺憾。
二人迅速見面,迅速地老房子著火,火苗不大,焰心卻炙熱。
他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外貌協會成員,歲月已經教會了他們如何去包容和尊重,也教會了他們如何隔著皮囊去愛一個人的心靈,他們遇到的都是最好的自己。
這份感情好比煲湯,他們細火慢燉,一燉就是三年。
三年裡雖然聚少離多,感情卻與日俱增。
他愛她的知性和善良,她愛他的睿智淳厚,他們沒吵過架,異地戀的後遺症在他們身上幾乎不見蹤影,這簡直就是一個小奇蹟。
很多情侶在年少時相戀,在摩擦和碰撞中彼此成長,他們不停地調整相處的模式,不停地適應對方的價值觀,去悉心呵護一份感情,卻總難免因為林林總總的瑣碎矛盾而夭折。
也有些情侶就像兜兜和大樹一樣,心智成熟時方遇見,他們知道感情不是一味地遷就,也不是一味地依賴。歲月雖將容顏打折,卻賦予他們積澱,他們明白自己愛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也懂得如何去對待這份愛。
兜兜和大樹沒有在最好的年紀相戀,他們在最適合的年紀彼此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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