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什麼名目開喪呀……又該如何報備宮中知道……”
夜幕降臨時,景叔跑進暫時的靈堂來問。
幽暗的房裡,只點了一對白燭,凌嵐已成灰燼,棺木送來時,承東和左丘上來殮屍,兩人一抬,整具遺體一碰而碎,成了焦灰,如今,放在棺木裡的是用掃把掃起來的骨灰。
金晟的臉色再度變青灰起來,靈丹的藥性在漸漸失效,但他依舊強撐著,守在房裡,陪著紫珞。
紫珞呢,一直一直就棺木邊上,不哭不鬧,臉上的人皮面具已經剝落——
凌嵐已死,她再也不需要妝成她的模樣。
自然,也不能恢復本來面目,本可以吃換顏丹恢復屬於“其貌不揚”的紫珞模樣,因為懷孕,她不能隨意服藥。不久之前,她似乎早就預感到會出事,事先讓承東做了一個神似之前容貌的人皮面具備著,現在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金晟現在看到的紫珞,是金殿之上神神秘秘拒絕安王求親時那個小婢的平凡模樣。
聽到景叔問,紫珞終於回過了頭,藉著那搖曳的燭光,臉孔臘白的看著坐在邊上的金晟,啞著聲音說:
“以蕭王側妃的身份開喪好麼?金晟,嵐兒一直是一個溫婉嫻靜的好女孩,半年多前,你在南詔救過她後,她便對你一見衷情。她喜歡你,你就讓她頂著這外在的名份入土為安吧……至於那紙休書……我們不作數了好麼……”
東院發生的事,客院發生的事,都已經傳開,所有人皆知道,原來他們的主子一直視若珍寶一般疼惜著的女子,竟然是凌嵐的那位異姓姐姐秦紫珞。
凌嵐的慘死,帶來的是一片唏噓,秦紫珞身份的真相大白,引來的是更多的驚乍——
景叔早已知道跟前這位長相尋常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原先那位女主子,但是關於她的吩咐,他卻不能馬上領命照辦,抬頭看著自己的爺,等待示下。
金晟點了點頭,同意:“就按如此吩咐下去辦吧……宮裡面,我會修一本奏摺上去回稟的……景叔,待會兒你讓景侃來拿,直接送去給父皇御覽。”
景叔領命而去,金晟自靈堂跨出,在過道上再次叫住又低聲吩咐了幾句,重新折回時,但見紫珞正在香兒和秋兒的幫助下,穿麻衣相送凌嵐最後一程。
紫珞不曾正眼看了金晟一眼,一直垂著頭,不說話,心頭的哀慟,已無法用任何詞彙來表達。
這一刻,她真正感覺到了生命的脆弱,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只是一步之遙,便是陰陽相隔,而她什麼也做不了。
“紫珞……”
一雙手扶上她的肩,金晟想扶她歇去一下,她今天太累了。
她避開,直往後退去,慘兮兮的搖頭:
“什麼都不要說了!金晟,今天的事,你做的太過份了!
“你怎麼可以當場給她休書,她這麼做是有苦衷的,我們只是不知道而矣……”
“不,我是知道的,就在我要寫答案的時候,有個男人用傳音入密之法曾威脅我要正確的回答。
“我該答應的。可是,我被今天的事衝昏了頭,我沒有告訴她正確的答案。
“我以為,她人就在我跟前,就在這個蕭王府內,絕對不可能再出亂子的,我以為是這樣……
“我覺得自己不能一再的受制於人,不管怎麼樣,得先自保,我不能再讓太后認為我是冒牌的小千樺,否則的話,她的下一個目標,肯定會對付我肚子裡的孩子——
“我想我一定得先自保,然後,才能去保她,才能逼你去保全她……
“我真沒有想到,事情變化的會這麼快……
“你的休書,將她逼進了死衚衕……我猜,要不是那這休書,她的情緒不會那麼強烈,她也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