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珏,皇叔再問你一遍,你可知你這次做錯了?”他微微一笑,語氣甚是溫和,卻讓聽者平白的畏懼三分。他與君遠然雖非同母所生,卻是兄弟情深,當初君思珏初一誕生,也不過才是少年的他頭一回做叔叔,自然是高興得很,該有的寵愛一分也不見少。往後,宮內雖又添了幾個皇子公主,到底不比第一個來得親暱。這叔侄兩人甚至情同父子,君遠然管教不及的時候,君落月也會代為教訓。是以君思珏對自己的皇叔亦是又敬又畏,不敢造次。
“珏兒錯了。”君思珏知君落月動了怒,便垂頭喪氣的認了錯,繼而話鋒一轉,小臉微帶堅毅的抬起,道:“不過,這錯是皇叔讓珏兒認的,珏兒自認自己沒有做錯。”
“哦,你倒說說,你是如何沒有做錯?”
“珏兒是太子,理當體恤百姓、關心國事。看我朝男兒為闢疆土拋頭顱灑熱血,用鐵蹄踐踏敵人鮮血,用雙手保得家人平安。珏兒深信,與戰士們共歷此情此景,方為良主。珏兒不想做那不知民間疾苦的貴族子弟,軍中亦有出征離鄉的少年,緣何唯珏兒不可。皇叔認為珏兒做錯了嗎?”君思珏雙目熠熠的瞪視著前方的君落月,一席話頗顯天子之威,讓唐糖也忍不住微笑起來。半年前那個只知拿石頭砸人的少年已經不見了,蛻變也許只要一夕,化蝶想必也不遠了。
君落月勾了勾唇,這般的志向若只換得一個好字,怕是遠遠不夠的。然,他眼神一閃,撫平了唇角,斂了笑,道:“太子有此覺悟,皇叔也替皇兄高興。不過太子該知,言與行向來是分開的。男兒有志向是出息,但若是沒腦子便是愚蠢了。你此番冒失前來戰場,無皇兄應允,此為一錯。你瞞著宮裡偷溜出來,孤身前來不攜一衛,此為二錯。隱瞞身份,騙過守關將領,擅入軍營,此為三錯。”說到此,他略帶笑意的看了看身側的唐糖,發現她也微帶赧然的眨了眨眼,知責怪無用,便也不再糾纏於此。
君思珏這個年紀的少年做錯事被教訓,口頭上雖認了錯,心裡自是大大的不服。此時聽君落月一條條細數他的錯事,自覺無傷大雅,也頂多撇撇嘴不當回事,雖不敢反駁,亦沒往心裡去。
君落月自然對君思珏的心思瞭若指掌,又想起當初年少時與穆陽鬥氣,最後被仍為明皇的外公教訓得體無完膚,只覺得眼前的少年仍如一塊頑石,但若經雕琢,必成美玉。
他沒有放過這次機會,轉而用更嚴厲的語氣分析道:“若是太子認為這三錯於人於己無損無害,那便又大大的錯了。一國的太子是何等的身份,凡是找個平民百姓也知,太子是繼承大統的下一任王。太子自小便接受與他人不同的教育,該是明白,民是本,王是天,若一國無王,國將不國,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該為了本朝的黎民百姓考慮著。戰場是什麼,是多少戰士有來無回,用鮮血白骨堆砌的地獄。太子倒好,一句體恤百姓便興沖沖的跑來戰場,也不怕身份一旦暴露,敵國多少人虎視眈眈的想將你捉回去邀功,回頭再要挾皇兄讓步投降,讓戰士們的血從此白流,讓邊境的百姓們從此顛沛流離。”
君思珏被教訓得臉一陣紅一陣白,越聽越是慚愧,他確實沒有考慮周到,也確實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份會給別人造成多大的麻煩。先前的氣勢在君落月一番嚴詞下漸漸消失了,少年猶如做錯事的稚童般手足無措的重複著“我、我……”,終是有了認錯的態度。
唐糖期間一直沒有插話,她知君落月是表面教訓,實則教導。但君思珏到底是身份尊貴的太子,這個臺階終是得有人給的。所以,她笑著搖了搖君落月的手,帶著一絲撒嬌的味道看向他,道:“既如此,我擅做主張將人帶來,又出主意騙過軍中的兄弟來找你,這錯我也該擔一半才是。”
君思珏見唐糖為自己說話,更覺羞愧,連忙出聲道:“皇嬸,一人做事一人當。皇叔教訓的是,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