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眸,“弦雖已斷,情卻難斷,我明白你此刻的感受,有什麼話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裡。”
“伯母,你能來可真好,在這裡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馮小憐的眼眶依舊溼潤潤的,“他臨死前對我說,他雖有過國,卻從沒有過家。想到帝王家的冷酷,卻能得他如此真心和真意,還對我百依百順,我這心裡就像千萬根針穿進去一樣得痛。我想這世上不會再有哪個男人,能像他對我那麼好了!”
亡國之君一般都不會有好下場,這一點馮小憐也很清楚。雖然想到了會有這樣的局面,但是面對高緯的離去,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傷痛。
想見又無法相見,想訴說又無人可以傾訴,這樣的感受,對於經歷過生離死別的李祖娥來講,可以說是深有同感。
“小憐……”
李祖娥正要安慰她,卻見馮小憐擦拭臉上的淚水,道:“對了伯母,你怎麼會在這兒?”
“如今獨身一人在長安,總要為自己的生活打算一下,所以我才在鄭譯的府中為婢。今日鄭夫人要見代王妃,就跟她來到這裡,沒想到遇見了你。”
馮小憐忙道:“可你畢竟是金枝玉葉,是國母,怎麼能做這些事。”
李祖娥淡淡地說:“國都沒了,還哪有國母,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個為了生計而付出辛苦的平凡百姓,也可以說是戴罪之人,是個俘虜。其實這樣也很好,雖然苦了些,卻很簡單又真實。”
馮小憐面露不解,實在想不明白,出生於世家大族的國母,怎麼會認為平凡百姓的生活才是幸運?
也許,這種生活是她最想擁有的,可是對於馮小憐來講,讓她去當平凡百姓根本就是生不如死,更不想再回到過去做婢女的日子。
兩人聊了沒多久,李祖娥就見一個陌生男子進門,直到馮小憐和侍女們向他行禮,才知這名男子就是代王宇文達。
既然他已經回來,李祖娥也不好打攪他們二人,便起身離去,既而又隨鄭夫人離開代王府。
宇文達微笑看向馮小憐,並沒有問方才出門的女子是誰,只道:“在房裡呆多久了,要不要到外面走走,總在一個地方待著怪憋悶的。”
這話說得倒正合馮小憐的意,含笑回應:“好,殿下想去哪裡,小憐就隨殿下去哪裡。”
說完這些話,馮小憐忽然想到對高緯許下過的諾言,頓時覺得羞愧不已,重重地垂下了頭。
宇文達見她臉色驟變,就問:“怎麼了?”
馮小憐這才抬頭,勉強笑了笑,“沒有,沒什麼。殿下不是要出去走走嗎,讓妾身陪你一起去。”說著,一手挽住他的胳膊走向房門。
二人離開房間,到了王府的一座花園內,在晴好的天氣、滿園的春色中閒散地漫步。行走不多久,就見代王妃李氏站在不遠處,神情還恍恍惚惚的。
李氏一個人正站在園裡發呆,直到聽見有人喚自己一聲“代王妃”才緩過神,轉頭冷冷地看向馮小憐,沒有說話。
馮小憐面帶微笑,行禮道:“妾身見過王妃。”
“王妃?”李氏冷聲道,“自你進府以來,在你的眼裡何曾有過我這個王妃。”
馮小憐低頭淺笑,顯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王妃這話是怎麼說的,小憐新入王府,還需要王妃多多關照,又豈敢對王妃不敬。”
李氏不復言語,只寒哼一聲,沒再理會她。
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宇文達有些不自在,便道:“行了行了,都別再吵了,在這麼多下人面前爭吵,成什麼樣子!”
李氏清楚,宇文達無論說什麼都是替那個女人講話,有了新寵就會忘記舊人,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李氏不願待在這裡,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向宇文達道了別,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