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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瑜歪靠在椅背上,拍著面前的桌子笑,好一個一霎時鐵壁銅監成塵垢,好一個一霎時金銀玉石都付橫流,好一個一霎時廣寒宮變作淒涼周。
如今的裕王府可不就是這般光景麼,從前莫瑾養的那此清客謀士害怕會受到涉及,全都做鳥獸散,有那黑心肝的還趁機投靠了莫煜的人幫著指證莫瑾。而那些朝廷派來查操王府的人,也不知道趁機從中撈了多少油水,還有那些家僕們,個個趁亂盜竊,捲了財物逃跑。
他雖然都知道,也看在眼裡,可是卻沒有心思去管,眼看著整裕王府亂成一團,走的走,散的散,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豈不是廣寒宮變作淒涼周?
其實當初他趕回帝都是想向莫涯求情的,可是程玉樓卻比他更快,在他求情之前就去告了御狀,將事情公諸於眾,那時他就知道就算他求情也無用了。莫涯是帝王,他想要撐起整個朝綱就要做到公正嚴明,裕王謀害人命,裕王世子莫瑾貪贓枉法,而且數額巨大,如今能留他們一命,僅僅是判了個流徙已是法外留情。看看那侯景,可是在婁知府的墳前被凌遲處死了,一千三百六十五刀,該是何般滋味。
莫瑜知道他不該不滿足,他不該不甘心,可是他的家,那個曾經四揚四海,威祟望重的裕王府就這樣敗了,從此蒙上再也洗刷不掉的汙點。這是他最敬愛的祖父一手建立起來的威望啊,卻是毀在了他們這些不肖子孫的手上。而他僅有的兩個親人,如今都被關在獄中,等待著擇日發配西北,想要回來,除非是遇上大赦天下。只是西北苦寒,裕王和莫瑾兩個人體質都極差,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大赦天下的那一天。
他又猛往嘴裡灌了一杯酒,卻是一下被嗆住,一口酒水就噴到了一個剛從他面前經過的男子的月白色錦袍上。
那人頓時大叫起來,“你搞什麼鬼!你知道我這袍子多少錢麼!”
莫瑜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看著那個男子,男子憤怒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卻是突然笑起來,語含諷刺道,“喲,我當是誰,這不是驃騎將軍麼。哦,不對,現在該稱你作裕王了。誰讓你父親和你大哥犯了事被關進了牢裡,還被奪了爵,結果反讓你繼承了爵位,你可真是撿了大便宜啊——”
莫瑜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猛站起來,提著那個男子領子就要打他,那男子卻是仰起臉,囂張道,“你打呀,打呀,告訴你,我叫宋寧,我爹可是刑部主事宋波,刑部大牢就歸我爹管,你老子和你哥還在牢裡等著發配呢,要是不小心在牢裡染上個什麼病,或者跟幾個窮兇極惡的犯人關在一起,可是很容易就沒命的啊。”
莫瑜咬緊牙關,揚起的拳頭怎麼也落不下去。
真是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換作從前,這個小小刑部主事之子怎麼敢到他面前來囂張,見到他都是繞著走的。
可是如今,人人都知道裕王府已經敗了,空有一個爵位沒有實權又有什麼用?他莫瑜就連玄甲軍統領之職都有可能保不住。所有人都上趕著去討好這一次大獲全勝的莫煜,又都恨不得到他莫瑜臉上來踩一腳。在牢裡對裕王和莫瑾做點手腳來討好莫煜,也不是不可能。
莫瑜的手慢慢鬆開了,宋寧卻是不肯罷休,他笑道,“你弄髒了我的袍子,又該怎麼算?”
“一件袍子,賠給你就是。”莫瑜冷冷道。
“我知道驃騎將軍有錢,不過我可不要錢。”宋寧臉上的笑容充滿了惡意。
“你想怎樣?”莫瑜冷笑一聲。
“你現在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這事也就算了,回頭我會跟我爹說,好好關照你父親和你大哥。”宋寧邊說邊笑。
周圍注意到這裡的騷亂的人紛紛看過來,卻無一人上前來為莫瑜解圍,眼中都帶著看好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