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背燃燈心經給我聽聽。”
蘇季一邊繼續動作,一邊朗聲背道:
“訶婆薩提菩,地接生蘿蔔,地接蘿蔔,地接地接……”
他背誦的內容,李鴻鈞連一句也沒聽懂。他起初以為蘇季胡亂背誦,但他仔細又一看,頓時震驚。原來蘇季竟然是倒著背的,而且從頭到尾連一個字也沒背錯!
蘇季一臉得意地繼續翻起來,驀然發現一片汙白的獸骨,上面一個字也沒有。
“這塊骨頭是你吃剩的?”蘇季問李鴻鈞。
“這些龜甲獸骨不是我的,應該是截教門人留下的。自從商朝覆滅以後,倖存的截教門人紛紛逃往西戎申國,重整旗鼓。聽說現在他們統一穿紅色的衣服,身分越高紅色越深,截教主的衣服幾乎是純黑色,就和老乞丐以前穿的那件破衣服顏色差不多。”
聽了李鴻鈞的回答,蘇季更加確定這骨頭就是老乞丐留下的。他聽說書的講過一種無字天書,上面的字屬陰性,見日光則不顯,只有映著月光才能顯出縷縷金文。
莫非老乞丐的修真法門就是無字天書?
蘇季滿懷期待地將獸骨攤在窗邊,讓月光照在上面。
然而,它一個時辰也沒發生任何變化。
蘇季心頭煩悶,將那獸骨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折騰到天色微明,仍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青靈廟發生一件怪事。
廟裡一夜間多了七個身著織錦道服的童子,而善財公子卻不知所蹤,只留下這七個道童在廟裡來去自如,打理著廟裡的事物。
這些道童每日準時送來一日三餐,但每次都只把飯菜放在門外,從不敢踏進房門半步。蘇季感覺道童們都很畏懼門上的鴻鈞鈴,心想只要他不出這屋子,任他妖魔鬼怪也無計可施。
道童送來的三餐十分豐盛,有魚有肉,還有一罈好酒。蘇季很少吃那些飯菜,不過那罈好酒,他實在忍不住。想到廟裡的四隻鬼兄弟,如今只剩下他一個還在喘氣,一時覺得無著無落,心中空空蕩蕩的,茶飯無思,每天基本靠酒水度日。
自從睡到李鴻鈞的屋子裡,每晚都會被詭異的聲音驚醒。那聲音有時候是敲窗戶發出來的,有時又像是敲門。敲擊的聲音有輕有重,頻率有快有慢,好像每晚敲窗門的人都不是同一個人。
蘇季想不通那究竟是做夢,還是真的每晚都有人來敲窗門。好在那些人都不敢進來,他也沒有十分擔心。
直到一天夜裡,蘇季又做了一個怪夢。
夢開始的時候,窗戶外吹進來一陣涼風。
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從窗戶飄了進來。蘇季無論無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臉,只能聽到他嘴裡發出哈哈的聲音,非常恐怖。
緊接著,一隻蒼白的手,緩慢地伸了過來。
蘇季猛然驚醒,滿頭大汗。
直到發現窗戶是關著,他方才鬆了一口氣。
那一晚,他自從做了那個噩夢,便輾轉反側再難入睡。他一直在想那隻蒼白的手,那個動作似乎是在向他索要什麼東西。
難道每晚來的這些人,也都是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嗎?
蘇季將自己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發現自己身上實在沒什麼值得別人執著的東西。繼而他反過來一想,也許自己認為不重要的東西,在別人看來很重要。
他想起赤腳道士臨死前提到的兩樣寶物,一個沒有鈴舌的青銅鈴鐺和一個疑似修真法門的獸骨頭。
鴻鈞鈴有震懾妖物的作用,鬼怪不會想要,那就只剩下那片看不懂的獸骨。
蘇季又拿起獸骨看了看,越看越覺得煩亂,既然自己看不懂,索性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將它燒成灰燼,也免得讓那些妖魔鬼怪成天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