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不明白,說來聽聽。”
此時,池水中浮現的皆是一幕幕悲傷的畫面。水面的波紋變的紊亂,正如蘇季腦海中的片段,驟然變得凌亂不堪,情緒開始有些激動。
蘇季壓抑著波動的情緒,道:“為什麼我的親人不得善終?為什麼我身邊的女子與我有緣無份?為什麼我的朋友一個個離我而去?為什麼二師兄一貫行善,卻經常事與願違?青黎一貫行惡,卻經常如願以償?為什麼?”
黃眉道人一臉無所謂,風輕雲淡道:“不知道為什麼就別想了,先跟貧道喝兩爵再說。”
蘇季把手拿出水面,嘆道:“不喝了,不想再喝了。”
黃眉道人瞪大眼睛,暗忖這壇神仙倒對一個酒鬼的誘惑,絕對不亞於絕色美女對一個色鬼的誘惑,想不到眼前這個嗜酒如命的酒鬼,現在竟然說出這番話來。
“閣主,聽你的意思是想戒酒?這可不是容易的事。貧道戒過好多次都沒用,最後還是忍不住貪杯,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蘇季黯然道:“戒酒沒有你說的那麼難,難的是有些事、有些人,無論喝多少杯,無論醉多少年,無論再怎麼醉生夢死,我還是永遠,戒不掉,忘不了……”
黃眉道人擺擺手,掃興道:“你不喝,貧道可不客氣啦。”
說罷,一飲而下,他眨眼間喝完了半壇,引誘般咂了咂嘴道。
蘇季嚥了口唾沫,並不是完全不想喝酒,只是想到世人皆苦,眾生皆苦。人生一切苦難,皆苦不堪言。面對那些已經發生,還有那些將要發生的悲劇,他終究還是做不到像黃眉道人一樣心無旁騖的喝酒。
月光下,黃眉道人額頭上幾根青筋凸動著,佈滿血筋的面頰,像葡萄葉一樣紅裡帶紫,還在不斷變換著顏色。
蘇季知道他就快醉了。
黃眉道人喝完,毫無徵兆地問了一句:“閣主,你可聽說過‘天道承負’?”
蘇季想了一會兒道:“聽是聽過,只是一直未曾仔細想過,這四個字的含義。”
黃眉道人道:“剛才閣主所有的疑問,都可以用‘承負’兩個字來解釋。承者為前,負者為後。前輩行善,今人得福;今人行惡,後輩受禍。”
蘇季微微闔目,感覺黃眉道人的這番話有些古怪,讓人聽不太懂,甚至讓人覺得這些話不應該從他嘴裡說出來,好像他正在替別人轉述給自己聽的一般。
“你到底想說什麼?”蘇季問。
黃眉道人醉醺醺道:“簡單來說,一個人的命運是在為先人承擔後果。就拿申國姜家來說吧。姜玄造惡,姜贏得禍;姜贏造惡,姜凌則會得禍。相反,如果祖先如果行善,本人就會得福,就如同祖輩積財,後輩享受;祖輩欠債,後輩還錢一樣。正所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惡之家,必有餘殃。”
蘇季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我爹做過什麼壞事?為什麼我娘會慘死?為什麼我要承受那些苦難?”
黃眉道人說道:“吉甫太師所做的事對於周室百姓來說,自然全是大大的好事。可是,對於那些犬戎百姓來說,怕是截然相反了吧?他們也有親人,他們也有兒女。周室鐵蹄踐踏之處,皆是一片血肉焦土,事後留下的‘承負’則要由兮氏的生者來承擔。”
蘇季雙眸微張,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他拿起腰間的鴻鈞鈴,不禁聯想到托塔天王李靖的後人們。李家世代征戰,殺戮太重,李鴻熙和李鴻鈞兩兄弟頭上“寸草不生”也就不奇怪了。
想到這兒,蘇季茅塞頓開,回憶起曾經在造化玉牒中看到的七種聞所未聞的流派思想,感覺“西方教”以渡化別人來修行的方式,很接近“釋家”的思想,而“闡教”以約束自身來修行的方式,則接近“道家”的思想。
蘇季認為比起西方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