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很快,溫溫的粥,熱熱的水和軟軟的被子全部準備了齊全。而哪條船上有多少東西、幾個人看管如何輪班、戶部清冊與漕運清單有何差池,等等這般都在短暫的等待與用粥過程中“報告”完畢,甚至桑瑪還幫忙給四貝勒新增洗腳水——當然這是在完全無意識的狀態下不自覺地做的,不然她就淪為伺候丫頭了。
倒不是桑瑪天生就能幹,實在是跟著這位貝勒才半個月工夫——其中大半部分還不在跟前——早被他大大小小都要完美無缺的脾性整得快成精了。連文報中的幾個字句不通順都會被指出,哪個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拼命!
大家可不是喜歡拼命,而是怕被批得沒命!
但大上司還是體恤下情的,因為他允許大家直到天大亮……到用午飯的時候才繼續做事。
桑瑪鑽了輪值的空子,一覺睡到下午了去,因為她已經兩天一夜沒睡覺了。嘿嘿,大上司沒有罵人,嘿嘿……真是好日子哪!
看了幾份緊急上報,說的是當地官吏將先期運過去的糧食截下,再高價賣給商人囤積牟利。
四貝勒一聽,氣得暴跳如雷,破口大罵:“這些混帳真該全部砍了!……所有的,每一擔糧食,你們全部得親手看著災民領了!一粒也不許讓這些該死的貪官們經手!”
“回貝勒,此行共十二名侍衛、其中包括桑瑪,其他官員共二十名,連上貝勒和阿哥及隨從,全部人手不過三十七人,即使每人不吃飯不睡覺,也不可能親手將糧食在十天內發給七十萬災民!而若是辦不到又一口應承,那麼不是想欺瞞貝勒,就是想著偷懶的方法。”
桑瑪視而不見四貝勒嚇死大活人的黑臉,平平淡淡地講出顯而易見的道理。沒道理念了二十年書的皇子不懂,他只是太過急於求成,但也不能把她當神來使喚哪!
艙內一片死寂。
“貝勒爺,卑職看來……”有個好心的想打圓場。
“你懂什麼!十天!僅僅是十天就可以餓死上千人!”四貝勒端正的臉龐幾乎扭曲,憤怒地打斷他。
那正好,可以將這筆帳算在那些上下一起貪汙的官吏身上,讓近年來只對平民百姓開刀的皇上下決心整治吏治——有幾個人心裡想道。可惜這話只能想,不能說,恩,不能由他們這些不夠親近的人直白了來講。
好幾道不明不白的目光向桑瑪投來。這小傢伙是皇子貝勒帶來的,應該不會死吧?
桑瑪想的卻是其他的事情,眼睛掃到所有人都低頭,她偷偷瞥了十三阿哥一眼……
天啊!正死瞪著她呢!
再偷看這位阿哥的哥哥……
“呃……請問貝勒夜,這受災最重的五個縣,次重的十一個縣是不是先分派了人手盯著放粥,看著老百姓有米粒吃而不會餓死,然後再、再分出另一路人馬去調查貪汙的事情……”
完蛋了,那雙狠盯著她的黑眼睛越眯越細長。可她沒本事揣測上意呀!是不是要下跪什麼的,好保住一條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火去打鬼子兵?
趕緊低頭、彎腰,作盡忠職守死而後已之狀:“桑瑪自當護衛爺等的安全……以及不讓更多的老百姓餓死!不管乞丐的命還是大官的命,每一條命都金貴。”
後頭的那一句實在是自動嘴裡冒出來的。她是不能在這年代講什麼“人人生而平等”,但至少讓她發表、發表個人見解吧!憋在喉嚨口不說,難受得緊!
“哼!說得好呀!真是太好了!”四貝勒突然一拍桌子,嚇得桑瑪小小的跳了一下。“龍佳·桑瑪!”
“在!”
“現,命你與本貝勒一起前往範縣!”
範縣?好像最窮,而且是先受旱災又遭水災、最倒黴的那一個。也對,從最薄弱的那一環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