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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她看清了那個男人。
他赤腳立在不遠處浴盆之外,身上已經著了衣袍,墨髮微亂,披散著,水珠子滴滴答答溼了一地。
面色陰沉的可怕。
關菱覺得男人有點眼熟。
還沒認出是誰的時候,男人已經赤腳,一步步踏過來。
他居高臨下的睨著她,關菱的心劇烈跳動起來,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她嚥了咽口水——她分明的在男人墨眸中看到駭人殺氣,那眼神貌似她就如用一隻隨手就能捏死的螻蟻般……關菱一時之間腿軟竟然無法站起身來。
“誰派你來的?”裴厭缺認出了關菱,但這並不妨礙他質問。
“我……”關菱吞吐了一下,“沒人派我來,我……我是繆朝使臣淮陽侯爺的女兒,我叫關菱。”
她真的覺得這男人會一掌拍死她。
而她別說反擊,甚至毫無抵抗之力。
死到臨頭當然是搬出她爹了!
他是這次出使的使臣,儼朝人想搞邦交,不會不給他們面子的!
關菱心臟砰砰跳著。
男人是真的,越看越眼熟!
然而裴厭缺衣衫鬆垮,墨髮凌亂,同當初關菱驚鴻一眼的霽月公子全然不同,關菱是真的沒認出來。
裴厭缺聽懂她話裡的意思。
方才他的確動了殺氣。
她的話也的確叫他冷靜下來。
罷了。
關菱便瞧見男人周身的戾氣緩緩散去,墨眸也清明起來。
殺氣斂去,平靜下來的男人器宇不凡,他緩緩轉過去身子。
關菱瞧到他肩寬腿長,偏腰身還精瘦,本就頎長的身子此刻無比的高大,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張力,那種自內而外散發的強大氣息,一瞬間就擊穿了少女的心臟。
她突然想瞧瞧男人的正面。
方才太慌……沒怎麼看清。
一定……皎如玉樹臨風前。
外頭還在鬧鬧哄哄的。
裴厭缺呵斥了一聲,頓時就安靜了。
關菱從地上爬起來,還沒等她去到男人正面,那毫不留情的呵斥便落入她耳中——“滾出去!”
關菱一個激靈,攀問人家名姓的心思全沒了,她看了看門,又瞅了瞅窗戶,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頗為狼狽的鑽了出去。
弟子們鬧鬨的聲音又起了。
“讓她滾!”裴厭缺一聲令下,弟子面面相覷,然後紛紛讓路。
關菱灰溜溜的飛走了。
弟子們並不知道屋內發生的事情,要不然隔日……都不需要隔日,當天只怕就得傳的沸沸揚揚。
弟子們是不知道,但裴厭缺不敢不讓惢嫣知道。
他一路上都在生氣,越想面色越黑,一股子鬱氣積攢在胸口。
哪裡跑來的冒失女人。
然而一回到家就變乖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