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伯伯說笑了,弦月自幼便是這麼喚您的。”裴弦月又瞥了一眼在旁立著的錢芷,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牽紅,另一端在地上安安靜靜的躺著。 “新郎呢?褚廷英呢?”她問。 錢芷蓋著蓋頭,不知這來的女子是誰,明明她的聲音還算平靜,可她就是覺得她氣勢攝人,叫人膽戰心驚。 找世子爺的,莫不是世子的舊人…… 錢芷很想掀開蓋頭瞧瞧。 可是褚晝的聲音落了下來,“錢丫頭,你且稍安勿躁。這女子是跟廷英有些交情,不過也僅是一同長大的情分,你只管好好待著,馬上就能禮成。” 同裴弦月說話時的冷硬不同,交代錢芷時他言語間全是長輩的慈愛,看得出來他很滿意這個兒媳。 褚晝非慕權勢之人,錢家只是城中普通的百姓。 “哦,那想必,這位姑娘是特地趕來參加我和世子喜宴的吧。”錢芷稍被安撫,抬起的手放下握住牽紅,低低道。 “我若說我是來搶親的呢?”裴弦月微微揚唇。 滿座譁然,唏噓不已。卻無人議論,靜靜的看著,他們都敬重褚氏父子。 “褚伯伯適才說禮成,可我並未瞧見褚廷英,敢問,這禮該如何成?”沒瞧見褚廷英人影時,裴弦月心裡就有了計較。 這場婚事,絕非是他自願。 可褚晝的話令她的心又提了上來,“勿急,新郎馬上就來了。” 裴弦月袖中的手不由得收緊,心跳緩緩加速。 倘待會兒見到一襲紅衣的褚廷英,她……只怕是難以冷靜。 “新郎來了新郎來了!”這時,只聞樓室裡層有人高喊,那邊鬧鬨起來。 裴弦月的目光隨著百姓一齊望過去。 只見有人抱著一隻紅冠公雞出來,那雞肥碩健壯,胸口還扎著一朵大紅花,撲騰不止,險些又從他手心溜走。 裴弦月愣了兩息,旋即掩唇大笑。 “我說著禮怎麼行至一半中斷了,原是新郎官不聽話,飛走了啊。” 她笑歸她笑,百姓是不敢附和了。他們看向他們敬重的王爺,只聽褚晝淡定道,“我兒身子抱恙,但是吉時不能誤,故而只能出此下策,有什麼好笑的。” “那你們拜堂吧,我就不打攪了。只是要問王爺一句,世子爺呢?”裴弦月揚眉問。 不過一隻雞而已,雖冠著褚廷英的名頭,但終究不是他。重要的是他,是褚廷英這個人,他沒有親自來,足以說明他的心意。 “廷英身子抱恙,只怕不便見客。”褚晝不鹹不淡道。 “王爺,非要逼弦月拿出父皇手書麼?”他是褚廷英的生父,她理應對他尊敬,但她想見褚廷英,她一定要見褚廷英。 婚事既不如他所願,那麼他人在哪?是逃走了,還是被關起來了? 裴弦月的話引的百姓倒吸一口涼氣。 父皇? 她是公主?? 刺史工作做得好,百姓通通被洗腦。再加上百姓骨子裡對皇權的敬畏,來客很快就齊刷刷跪了一地了,後來者不明所以,只聽雜亂的“拜見公主”,也跟著跪下去。 錢氏夫婦面面相覷,最終也跪了。 “公主,是成心要毀了廷英的婚宴麼?”褚晝見狀面色一黑,咬牙切齒道。 錢芷身子僵硬,裴弦月全看在眼中,她抬手攔住她的跪拜,朝褚晝躬身,態度恭敬,“我只問褚廷英在哪,並不會打攪這位姑娘,同這……雞的喜宴。” “你都拿公主的身份施壓了,下官,還有何話可講?”褚晝言語淡淡,聽不出悲喜,看向身側,“帶她去見世子。” “多謝褚伯伯。”裴弦月再度朝他躬身。 褚廷英聽了半日外頭的喜樂。 他爹到底沒叫人敲暈了他摻著拜堂,覺著不像話。他不想讓人看出他不情願,於是對外宣稱他突發惡疾。 用雞代替他拜堂就像話了? 他大抵真是撿來的吧,怕他生事,用手腕粗的鐵索綁著他,嘴巴也被堵的嚴嚴實實……偏生叫他聽著這喜樂,叫他聽的清清楚楚,還說如此這般,他也算是參與了。 如果不是被鎖著,他真想給他爹鼓掌啊。 又聽得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時不知出了什麼岔子,停了音兒,貌似還亂起來。 聽了半晌——原是雞跑了。 嘖。 如果不是嘴巴被堵著,他還真想笑。 停歇了片刻,忽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