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客死他鄉的父親宋徽宗趙佶,確是算的上勤政。
他三十多年的帝王生涯裡,幾乎沒過過什麼舒心日子。流亡,不停的流亡,從北方到南方,從陸地到海上,一顆心時刻懸在半空。不僅要擔憂金人隨時會侵擾,也擔憂遠在金國當俘虜的哥哥宋欽宗趙恆突然歸來,那他連這個流亡皇帝都做不成了。
就在這麼艱難的環境下,趙構也苦苦撐了三十年。
他對即將進行的殿試還是很重視的。聽金忠說,今年這批進士交來的卷子水平很高,其中不乏可造之材,看來自己得好好選一選才是。
當然,殿試的相關官員來得比皇帝更早,一個個穿著嚴整的官服,等待著皇帝的召見。
禮部侍郎金忠手捧名冊守候著。他是今年的副主考,任務就是先替皇帝將殿試中較好的卷子挑出來讓皇帝過目。
可想而知,金忠對進士的排名有著很大的決定權。能夠擔當這樣的重任,證明金忠還是極得趙構的賞識的。
吏部尚書和參知政事私下早和金忠達成共識,他們的兒子都已經透過了省試,只要金忠在他們的卷子上加上紅圈,再跟趙構說上幾句好話,進入三甲已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了。
至於省試榜首時季峰,本來就在金忠的關注之中。時季峰雖說出身並不顯赫,只是個武將之子,而非顯宦世家,但他父親時遇豪聖眷正隆,手握兵權,他本人又確有才華,不妨籠絡一下。
省試的規定考試為四場:一場考大經,二場考兼經,三場考論,最後一場考策。但到了殿試這一關,就僅僅考策,限千字以上。
宋潛和時季峰夾在數百進士中進入講武殿,先向皇帝行禮,再在官員安排下,拿過卷子開始作答。
趙構高踞龍座之上,看著臺下諸生苦寫,以手捻鬚,心中一絲微微的歡喜。
能過透過省試的,總不會是庸才。他們大多拿到試卷後略作思考,便奮筆疾書,不到一炷香時間,就有人呈上試卷。
金忠在禮部幾個小吏的協助下緊張的閱卷,見到稍好的或是跟他打了招呼的考生,便用硃筆圈上一個紅圈。
兩柱香過,所有的考生都已完成,一齊躬身肅立,等待著皇帝的批閱。
金忠恭恭敬敬的雙手呈上卷子。
趙構拿過金忠圈了紅圈的卷子來一一過目,時而蹙眉,時而展顏。別看趙構在政治上是個不甚高明的君主,可是他的書法和文學的造詣,卻繼承了父親趙佶的天才,即使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才子皇帝。
“金忠,這些卷子裡,有哪些特別新穎精到的?”趙構一邊翻看一邊問,金忠就侍立在一旁。
金忠心知機會來了,忙進言道:“這篇,還有這篇,都是上選。”他在關係戶的卷子上都是加了重重批註的。
趙構仔細一看,眉頭禁不住皺了起來。“文章不錯,可這字——實屬一般。再看看。”
每個人都有他的審美標準,趙構分外看重字型的秀美。
金忠不禁有些失望,這些人,明知道皇上愛書法,也不下些苦功來練字!
“顧開?”翻到顧愛生的卷子時,趙構突然停住了。
“誰是顧開?”
臺下士子皆愕然,這人居然讓皇帝親自點名,看來十分出眾啊!
顧愛生規規矩矩的走到殿心向趙構行禮,垂手而立。
趙構一句話都沒問,只是細細打量了他一下,微微點頭。“行了,你先下去吧。”
大家更加奇怪了,難道皇上不是要問他問題?怎麼只是看他兩眼而已?
“宋潛又是那一位?”
趙構忽然又點出一個名字。
當趙構看到宋潛的時候,居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