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加急軍報送到政事堂。方旭、袁端二人看著火漆粘著兩根羽毛的軍報嘆了口氣,料想到今年北疆不得太平,卻不想來得這樣早。
袁端立即召集政事堂眾人會商,又遣幹辦召兵部尚書沈放、戶部尚書陸綸,禁軍都承宣使盧豫火速到政事堂議事。
仍是盧豫到的最晚,十一人已將政事堂南暖閣擠得滿滿當當。
待眾人坐好,張銓站起身來輕咳一聲道:“北疆戰事,北燕正集結大軍。”
“今晨接到北疆軍報,據我在燕的細作回報,從正月二十起,燕國便在涿州、易州、薊州、景州諸處集結大軍,有大舉進犯我邊境之意。今年燕國起兵,與往年不同之處,在於集結兵馬更多。去年燕國出兵十萬,已是歷年最多,今年聚兵規模龐大,據李克讓推算,似有二十萬之多。若如此,便是燕國南庭全部兵馬了。三位來之前,政事堂已議了此事,北燕近三年均遭旱災,糧米欠收。去歲劫掠我北疆所得無幾,國內開支早已左右支絀,兵卒欠餉已有一年。是以今年冰未盡消便急忙集結兵馬,一是想劫掠更多錢糧,以補國內虧空;二是以劫掠為兵卒餉銀,消除軍士譁變之心。”
“還有一處與往年不同,以往燕軍集結多在涿州,易州,攻我雄州、霸州、保州,因這一路有許多大城,民生殷實。今年卻在薊州、景州也集結兵馬,那便是欲攻我營、平、灤三州了。然此三州地小民貧,三州南方至大河五百餘里,人煙稠密的大城闊邑也並不多,卻不知北燕是何用意?”
張銓說完坐下,方旭接道:“二十萬燕軍便是二十萬頭餓狼。我北疆駐軍兵力不足,目下共有禁軍五萬,廂軍三萬,其中霸州兵馬三萬,保州兵馬三萬,雄州兵馬二萬,營平灤三州因經年沒有戰事,只有禁軍四千,廂軍三千駐守。須從梁都調遣軍馬為援,刻不容緩。以態勢看,北燕在二月十五之前便會發兵,請三位來便是商議此事。”
盧豫道:“北燕攻雄、霸、保三州多年,未撈到幾分好處,今年便想另闢蹊徑,攻我營、平、灤三州。三州及河北之地雖不富庶,然若攻佔三州,便可直趨大河,其間無險可守。渡了大河便是我青州、登州,乃是極繁華富庶所在。即便這一路軍馬不渡河,也可與西路軍呼應,雙管直下,攻我後方河間、冀州諸地。若如此,我河北之地不保。因此...”盧豫聲音越來越低沉,至此,已變成一字一頓:“營、平、灤三州決不能失。”
方旭道:“不錯,然遣多少人馬為援,何人為將,何時方能起兵,象山不妨先說說。”
盧豫默然少頃方道:“梁都現有禁軍十五萬。燕軍勢大,援軍原該越多越好,只恐沈大司馬不答應。豫以為,選三衛人馬六、七萬人,沈大司馬以為可否?”
沈放笑道:“象山與我不謀而合,三衛人馬最好。再多,我也無兵可調了。”
原本梁都守兵最少也要十萬人馬,但去年陳封出征淮南,梁都便只有八萬守軍,既有此先例,沈放便也樂得做個人情。
方旭道:“這樣最好。宜直以為如何?”
袁端道:“也只好如此,還要煩請山遠看看都東、都西、河東諸郡可有整編制的廂軍調三、五萬去才好。去歲北疆之戰廂軍傷亡甚多,不知現今可補充完整了。只是廂軍調兵不似禁軍這般快速,這事便勞煩山遠了。”
沈放道:“袁相公,勞煩二字沈放不敢當。我自當盡力而為。然半月之內調五萬廂軍赴北疆,恐怕我力所難及。”沈放頓了一頓,接道:“三萬人馬,沈放立下軍令狀,二月十五之前,三萬廂軍若不能趕到保州、雄州,沈放甘領貽誤軍機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