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的眼神,也算是最後的安慰。當然,多田駿慌張之間不知不覺多了一個動作,那就是將自己身上的子彈袋、三八步槍都交給了同情自己的兄弟,在中隊長狠毒的眼神注視下,這個動作並沒有遭到反對,而後轉身準備匍匐過去的時候,又想了想,把身上還剩下半壺水的行軍水壺也卸了下來,彷彿交代遺物一般遞給了戰友,這才絕望的爬行了過去。
短短十幾米的爬行路程,在多田駿的腦海裡浮現了很多很多的想法,他想起了自己美好的童年時光,想起了故鄉的風景和親人,想起了自己還未嘗品味過從男生變成男人的滋味兒是怎樣,又想了想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的爹孃。絕望的忐忑心境中,他越發感覺自己很是絕望,對生命、對軍隊、對戰爭,他都感覺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正爬向死亡。
“上來了,上來了”
突然傳來了一陣預警聲,彷彿催命咒符一樣貼在了多田駿的心坎上,兩腿一軟之間,他感受到了中隊長投射在自己身上更加憤恨的目光,不知不覺他突然好想活下去,好想好好的吃上一頓飯、喝上一口甘冽清水、美美睡上一覺、徹底成為一個男人,而不是去化成一具無頭屍體。;
終於,在聽到悉悉索索的備戰聲中,他爬到了重機槍火力點,之前的所有輕重火力和防守人員都已經在猛烈的炮擊中塵歸塵土歸土,而才從反斜面臨時儲庫上抬出來的重機槍,此時正泛發著深邃的黑光,低著腦袋小心翼翼的和另一個充當著副射手也就是彈藥手的倒黴蛋一起,給重機槍上好子彈鏈、開啟保險,但兩人都不敢露頭,即便不遠處的中隊長恨恨的注視著兩人,但他們都不敢也不會輕易露頭,哪怕一丁點兒身子。
等待是最漫長的枯寂煎熬,以往在多田駿看來速度飛快的中**隊,怎麼突然之間好像變慢了,看來等死也是一種痛苦,至少多田駿現在就是這麼認為。
其實,參與進攻的第二十師機步一團根本就沒有變化進攻的速度,對於收拾幾百不到的日軍第一大隊殘餘,他們沒有變化進攻節奏的必要。更為重要的是,第二十師很重要的空軍支援將快來臨了,如此寶貴的力量必須用在更為緊要的地方,至少不能浪費在日軍第一道防線上。
“射擊,射擊……”
中國進攻部隊的各種武器響徹起來的時候,山頭上頑抗的日軍第一大隊也開始反抗起來了,而多田駿心裡最緊張的就是射擊的命令,但遲早會來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那位在多田駿心裡狠狠咒罵了無數遍,和其女性親屬在內也咒罵了的中隊長,竟然下達了射擊的命令,準備露頭扣下扳機亂掃射一梭子,然後就等著捱上一顆奪命子彈的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幸運的事情發生了,就當多田駿準備開槍的時候,還沒露出身子的他卻發現中隊長的醜陋的呼喊聲音已經戛然而止,側目一看才發現剛才還揮舞著雪亮指揮刀的中隊長,此時此刻整個上半身已經和下半身脫離開來,雪白的手套已經被鮮紅的熱血所染紅,而更為奇特的是他的身子,竟然下半身還保持著標準的跪姿,上半身已經攤在了地上。森森白骨著實讓人看了後大倒胃口,噴濺的鮮血就像是一朵力量漸消的噴泉一般,漸漸化為細流……
或許是多田駿太過於緊張了,剛才他沒能從複雜的戰場音中聽出那一聲很響的槍聲,一種名叫大口徑反器材狙擊步槍的武器是造成多田駿中隊長成為兩截的元兇,12。7毫米口徑的專用狙擊子彈,足以給普通裝甲車輛造成致命傷害,打在人身上也就是直接截肢的效果。而中國狙擊手們奉行的狙擊準則,在這一刻無形之間幫了多田駿的大忙。因為敵軍的指揮官狙殺優先等級,是高於一個普通機槍射手的。
當然,中隊長的突然死亡,而且是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罕見慘狀,隱形之間已經讓在場的所有日軍為之一震,心靈上的撼動足以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