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大同失不失得?這大好河山能不能破碎?能不能讓萬萬人卑躬屈膝口稱奴才?能不能讓萬萬人被肆意殺戮姦淫?
如果這萬萬人只是歷史裡的一個數字,只是話語故事裡的談資,那也罷了。但是此時這萬萬人,就是徐傑眼中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徐傑吃著他們種的糧,穿著他們織的布,用著他們生產的所有東西。豈能真的不管不顧?
面對這些問題,頭前那幾個值得與否、必要與否的問題,又算得什麼問題?
「王樞密,在下只有一語,死而後已!」徐傑答道。
王元朗露出了一丁點苦澀的微笑,接過親兵遞來的地圖與一些文書,把地圖攤開在桌案之上,只道:「徐文遠,且上來看吧。」
徐傑點點頭,卻又連忙轉頭與張立說道:「張大帥,請!」
張立走到頭前,便聽王元朗指著地圖開始說著邊鎮局勢,哪條路好走,哪條路不同車架,這裡幾日路程,那裡幾日路程,室韋人在長城之外聚兵的態勢,輜重情況,匠人多寡,士卒那部堪用,哪部不堪用。
哪個軍將擅攻,哪個軍將擅守,哪個軍將秉性如何……
事無巨細。
徐傑甚至隨後拿起桌案上的筆墨在記。
張立卻是聽得滿頭大汗,越聽越是著急心虛,看得徐傑拿筆不斷在寫,才能稍稍心安一些。
徐老八站在徐傑身後,盯著地圖目不轉睛,徐老八雖然是老軍陣,屍山血海爬出來的漢子。但是徐老八也是第一次如此接觸戰場全域性,以往他不過是個基層小吏。
徐傑不時發問,王元朗也極有耐心慢慢解答,從白天到晚上,燈油都加了幾次,茶水也不知喝了多少,王元朗才說完全部要說的話語。
已然是半夜,軍營裡聚將的鼓聲還是響起來了。
三鎮總兵張立張大帥,打馬上任,迎接他的是無數軍將詫異的目光。
大帳之內,炸開了鍋,不論王元朗如何拍著桌案,也止不住眾多將領的話語。對於這些軍將而言,讓進城金吾衛的指揮使代替王元朗指揮大戰,這是何其愚蠢的事情?軍將們豈能不炸鍋?
王元朗搖著頭,任由這些軍將渾漢說著那些聽起來有些大逆不道的話語,只在頭前一一指著這些軍將,給徐傑介紹著。
徐傑聚精會神在聽在記。張立一臉尷尬站在當場,這般局面,他也有過預料,驕兵悍將不同京城裡那些每天掛著笑臉的人。
有人指著張立說道:「老子在邊鎮提頭賣命,也不過四品,這廝不過就是守過一次城牆,就是從一品,這廝何德何能,憑得他也能替了王樞密?」
真正陣前領兵身先、打仗不怕死的,十個有九個是渾人,渾人也就沒有那些面厚心黑的花花腸子,多是這般直白之人。好在張立尷尬是尷尬,卻並未真放在心上,也知道這些渾人就是這麼個秉性,一旦讓這些渾人認同了,那也是過命的交情。
卻也有人指著徐傑說道:「王樞密,這廝又是誰?毛都沒長齊,莫不是也要到邊鎮來領兵?」
第三百二十七章 落寞
驕兵悍將,這個詞彙果然不假,能打仗的人,脾氣不會小。
徐傑看著這個對他毫不客氣的漢子,胡茬滿臉,黑不溜秋,卻又壯碩如牛,頗有點猛張飛的味道。
這般時候,徐傑本以為王元朗會出言緩和一下氣氛,卻見王元朗並不答話,而是轉頭看向徐傑,大概是想讓徐傑自己解決這些事情。
王元朗心如明鏡,這軍中之事,並非賣個面子就能過去的,要想受到別人尊敬,就只有一個辦法,這就看徐傑自己的了。
「不知當面是哪位將軍?」徐傑面對微笑問道。
這位「猛張飛」見得徐傑還笑,越發來氣,語氣不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