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讀書人,走科舉仕途,對於沈瑞的選擇很是肯定,對於自己侄女被拒之事反而沒放在心上。畢竟不是正式做親,不過是提一句罷了。
他想到賀陸氏方才的話:“娘提到京裡是怎回事?那王先生不是紹興府人氏麼,怎會同京城有關係?”
賀陸氏道:“他是禮部侍郎、辛丑科狀元王華長子。”
賀北盛聞言,不由張大嘴,半響方道:“這狀元莫非是不值錢了?怎一下子出來這些狀元,謝六哥是狀元郎,他岳父是狀元,這口中的‘世交’也是狀元。”
賀陸氏道:“狀元在松江府是百年難遇,大家自是覺得稀奇。擱在京城,三年一個,不算年老致仕,或是被貶到地方的,一口氣數上七個八個也不稀奇。這些人都是人中魁首,自是看不上尋常人,樂意與同自己差不離的人相交。王守仁不過二十幾歲,沈瑞說不得是他門下首徒,你二哥這件事又如何能瞞得了王家。”
賀北盛道:“事已至此,娘也莫要太惱。二哥固然不對,總也是為了家裡。您又不是不知道,有四哥在前比著,二哥只是想要將家裡營生做的更好些。”
家家都有一筆難唸的經,想起自家早先的糟心事,賀陸氏無奈道:“何必與那下賤行子計較,沒得失了尊重。”
賀家已故老太爺本有五子,其中長子、次子、三子、五子是賀陸氏嫡出,四子賀平是外室子,雖入族譜,敘了兄弟排行,卻沒有隨兄弟取名。在江南一帶的仕宦人家,重嫡輕庶,賀家如此倒也不算稀奇。像沈家那樣,兒孫不拘嫡庶,皆一體讀書的,算是極厚道的人家。
賀老太爺雖有些憐惜庶子,可也沒有“抑嫡重庶”之心,便早早地讓賀平跟著家裡管事學做生意,想要將家中庶務交給他打理,給幾個嫡子做助力。在他看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嫡子們只需好生讀書,光耀門楣就好。
賀陸氏的看法卻與丈夫不同,她是當家太太,自是曉得銀錢的重要。讓一個庶孽掌控家裡所有銀錢,是她無法容忍的。即便賀平在經營上頗有天分,小小年紀,數年功夫,就將賀家長房公中產業增加了五成,可也只讓老太太越發忌憚。賀陸氏曉得,長此以往,即便賀平行的只是商賈事,可為了銀錢的緣故,幾個兒子說不得也需看賀平臉sè。
正好賀家次子賀南盛科舉失利,童子試中平,鄉試不過掉了個尾巴稍,會試兩次不第,深受打擊。而賀家三子苦讀毀了身體,中了舉人沒兩月就故去;三太太章氏毀哀過甚,不等丈夫出殯,也跟著去了。
賀陸氏因喪子之痛,便不肯再讓丈夫苦逼著兒孫讀書。
等到賀老太爺故去,賀陸氏便尋由子奪了賀平管事權,讓次子接受手家中庶務,一直至今。而那個賀平,因打小書讀的少,只會買賣營生,別無其他所長,既在松江無法立足,南下做行商去了。
賀雲姐屋子裡,賀雲姐一邊小口小口地吃著芸豆糕,一邊聽著鳴蟬與如意、吉祥說話。
養娘在旁,端了茶水道:“四姐少吃些,外頭的東西,嚐嚐鮮就行哩。”
賀雲姐笑了笑,吃盡手中的芸豆糕,便淨手吃茶。
等到如意吉祥回去,鳴蟬早已憋不住,小聲地同養娘與賀雲姐講起自己從五宣那裡“套”出來的話:“聽說瑞小哥讀書可用功哩,學寫字尤其又快又好。為人又和氣,待人也好,不是那種嬌氣的人。禪院rì子清苦,瑞小哥也從不曾叫苦。”
養娘在旁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是個懂事的,以後便不會委屈了四姐。”
賀雲姐苦笑道:“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媽媽倒真當回事。且不可再提,若是叫人聽到可了不得。”
養娘道:“龍生龍鳳生鳳,單憑他是孫氏所出,這德行就不會歪了去。到底干係四姐終身大事,私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