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人老爺;了……”
沈搖搖頭道:“即便是盡力而為;也全無半點把握;且看運氣吧……家兄說了;考場上的事誰也說不好;運氣好了說不得就過了;運氣不好;準備的再周全;也有名落孫山的。”
“要是那樣;我就盼著我二哥運氣好了”沈珏想到沈瑞;道:“我長這麼大;再沒有看我二哥這樣讀書勤勉的人;天道酬勤;定有所獲。”
沈沒有接話;沉默了好一會兒;道:“希望明年大家都有個好運氣……
兩人一邊往回走;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
沈珏身上還好;有著皮毛馬甲;沈珏身上;只有薄棉衣;即便走動之間帶了熱氣;可隨著風夾雪落;也不禁哆哆嗦嗦起來;臉色泛白起來。
沈見狀;脫了馬甲遞給他道:“就這樣毛毛愣愣跟出來;要是凍病了;倒是我的不是。快穿上。”
沈珏不接:“你衣服也不厚;我不要。”
沈見他嘴唇泛青;將馬甲往他懷裡一塞:“拉扯什麼?唧唧歪歪的像個娘們”
他嘴上說的難聽;可眼中的關切卻是掩不住。
沈珏便接了;穿在身上道:“這是新裁的?這是什麼毛;摸著不厚;倒是怪暖和的?”
“裡子不過是灰鼠皮;中間夾了一層羔羊皮;兩下里加起來自然暖和。”沈帶了幾分得意道:“外頭沒有這樣的衣裳;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哈哈定是你去年捱了京城的凍;受不得寒;才琢磨起這個來”沈珏緊著身上馬甲;笑道。
沈比沈珏大兩歲;身量高了小半頭去;這合身的衣服穿到沈珏身上就顯得肥大。
沈揚著頭道:“管用就行;總比有些人傻乎乎的挨冷受凍強”
沈珏聽了;“哈哈”大笑。
之前就覺得沈行事幼稚;如今看來他這幾年是隻長歲數不長心智;就算換下紅衣穿上儒袍;這一說話也就漏了陷;這才是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呢
怪哉的是;三年前沈珏覺得沈的臭屁性子令人生厭;現下卻是覺得並沒有什麼;隱隱地還覺得有些親切。若不是兩家關係尷尬;說不得京城重逢後真的能做好朋友。
想起兩家宿怨;沈珏慢慢止了笑。
雪勢越發大了;兩人回到南城書院門口時;雪花已經如柳絮般紛飛。
沈停下了腳步;望了望書院上的匾額;道:“你進去吧;我先家去了。
沈珏見他眼圈還紅紅的;不過精神頭已經比方才強了好多;就將勸慰的話嚥了下去;脫下皮馬甲遞給他:“謝了”
沈接過;垂下眼道:“該說謝的是我”
沈珏身上那點熱乎氣;隨著馬甲也離開;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沈醒過神來;忙道:“外頭冷著;快進去吧;我走了”說罷;擺擺手;轉身大踏步地走了。
沈珏雖滿心好奇;可也猜不透沈方才為何哭泣;便也不去想;轉身進了書院。
進了城;沈走進自家所在明時坊時;天地之間已經是銀裝素裹。道路上車馬稀少;偶爾匆匆而過的行人也是急促前行。
站在大門口;沈抬起頭;就見大門旁邊掛著的木牌上寫著“沈宅”兩字。他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生出幾分衝動;伸手就去抓那木牌。
狠狠地摔在地上吧;他心裡這樣吼著。
不過摸到木牌那一刻;他的身子就頓住。
祖上恩怨;確實殃及他們這些後代子孫;有時候使得他恨不得自己壓根不姓沈;可是因這個“沈”字;除了令人羞恥說不出口的出身之外;他們兄弟兩個也受到諸多福澤。
當年在松江的太平歲月;在南京城時與沈氏族人也有往來。就是喬三老爺當年對兄長的提挈;多多少少也因了這個“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