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國家都有專門的訃聞版,還有專門的訃聞記者和編輯。我想如果我能選擇我的職業,我倒是覺得幹這行是個不錯的選擇。因為你只有在一個人離開世界的時候,才能真正討論他是否死得其所。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其實,如果不理解死,又怎麼知道自己想過怎樣的一生呢?假如陳逸飛有重新選擇的機會,假如他在天有靈,看到小他20歲的新妻以淚洗面,與他有過浪漫事的女模特淚盈於睫,看到他的親朋好友都在緬懷他,說他是一個多麼好多麼好的人,他是一個天才,就連他的“夙敵”與他有過恩怨的人都對他的忽然辭世表示“遺憾”,他會怎樣呢?他會對自己說,如果還有來生,還願意這樣去死?
記得以前讀過陳逸飛的一篇專訪,題目叫《我選擇這樣的活法》——他說:“有時我也會問自己,幹嗎這麼累?我是這樣的一種性格,我選擇了這樣的一種活法。”
在他的這種活法裡,他活得相當隆重,逸飛兩個字不僅成功地和畫聯絡在一起,而且幾乎成為所有時尚名詞的字首——“逸飛服飾”、“逸飛模特”、“逸飛環境藝術”、“逸飛網站”、“逸飛媒體”、“逸飛文化影視”、“逸飛美食”、“逸飛視覺”……
這樣的活法當然是好的,但是如果這樣的活法一定要這樣的死法,你還會覺得好嗎?
與朋友聊天,大家都說如果可以選擇,寧願像陳逸飛那樣,一輩子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哪怕是來不及享受上億身家就撒手人寰也情願。我無言以對,因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而且誰都不知道死去的人是否後悔。
生命沒有給逸飛任何選擇。但是我認識一些像他一樣追求成功的人,他們積勞成疾,在偶爾的一次體檢中查出問題,然後住到醫院——40歲以前透支生命追求財富,40歲以後倒過來。問他們每個人後悔嗎,他們會說後悔,他們會說如果能重新選擇,不會這樣。
但是在住到醫院以前,你勸他們珍惜身體,他們會怎麼對你說?他們會說:“生命多短暫,如果不多做幾樣自己喜歡的事情,到死的時候,豈不是很後悔?”
人總是這樣——看電影《做頭》,關之琳幽幽地說出一句臺詞:我怕老勝過怕死。我想她是不知道什麼叫“死”。她對生命的理解就是要風光地活著,否則不如死掉;其實,這樣想的人,是不耐煩活了——活著是需要耐心的,而我們現在大多數人都缺乏耐心,我們都火急火燎的,就像豬八戒吃人參果。當然逸飛這樣的活法和死法都是他的選擇,也許他很滿意,但是對於我們多數人來說,我們如果失去耐心,也許我們只能得到他的死法,卻得不到他的活法,那樣豈不是很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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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一毛而利天下
有的時候不喜歡看娛記寫的關於年輕藝人的報道——太造作,比如問一個天生麗質的女藝人:你感覺最恐怖的事情是什麼?那個女藝人用可愛誇張的語氣認真地發出尖叫,之後道出:“那麼近的距離在自己家的牆壁上看到一隻壁虎,真是太恐怖了。”
難怪那麼多女孩子願意去當藝人——做了藝人多幸福,最恐怖的事情不過是“很近很近的距離看到一隻壁虎”。
也許年輕藝人是真的缺乏經歷,也許不過是經紀公司事先有過囑咐—— 一定要天真一定要單純一定要像長在象牙塔裡的豌豆公主一樣——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災難不過是18床鴨絨被褥下有一粒豌豆——“那是多麼煎熬的一夜,根本睡不著覺,第二天起來,渾身都是青紫。”我看夠了這類豌豆公主似的藝人報道。許多人受不了藝人出道之後修改自己的口音,我覺得這能理解,畢竟要在名利場混,如果口音不上流是很吃虧的。但是,不至於矯枉過正,明明是苦孩子出身,倒非要裝得特高貴,高貴得連見一隻壁虎都覺得恐怖,偶爾被蚊子叮咬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