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帝始終垂著眼簾,彷彿在思索什麼事。
洗了腳,夫妻倆鑽進被窩,一人一條被子,涇渭分明。
鄭皇后仰面躺著,呆呆地看著黑漆漆的帳頂。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昭元帝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你想讓阿沁嫁給牧哥兒?」
鄭皇后的睫毛終於眨了眨,應道:「是,我只阿沁一個女兒,我想讓她嫁給京城最好的世家公子,阿沁見過牧哥兒,我試探過她的意思,她也願意的,還請皇上為阿沁賜婚。」
昭元帝道:「還要看長公主與牧哥兒自己的意思,你先問問長公主,如果她同意,朕會賜婚。」
鄭皇后笑道:「怎麼會不同意,阿沁可是您唯一的女兒,長公主還能挑阿沁的錯嗎?」
這話夾槍帶棒的,彷彿長公主敢拒絕便是看不上昭元帝的女兒,而不是兩個孩子不合適。明明是很安靜的夜,昭元帝的眉心卻一突一突地跳了起來,煩躁在腦海中如困獸咆哮,逼得他想親手破壞些什麼才能平靜下來。
「睡吧。」他一個字都不想再聽鄭皇后說。
鄭皇后翻個身,閉上了眼睛。
中秋一過,鄭皇后就請宋氏來宮裡坐了。
「最近忙什麼呢,也不進宮來陪陪我。」鄭皇后親暱地對宋氏道。
宋氏也是和顏悅色的,笑道:「咱們女人,不是操心丈夫就是操心孩子,牧哥兒年紀不小了,先前去邊關歷練耽誤了兩年,今年我就忙著給他挑媳婦了。」
鄭皇后目光微變:「京城名門閨秀扎堆,你可是有了好人選?」
宋氏笑眯眯的:「是啊,牧哥兒整日沒正經的,我就專門留意那些端莊穩重的閨秀,挑來挑去看上了禮部尚書家的三姑娘玉芝,媒人我都挑好了,趁後日是個好日子,趕緊走個過場,把親事定下來。」
鄭皇后先前替兒子康王宋澈挑選王妃,早已將京城閨秀的情況摸了個遍,禮部尚書家待嫁的三姑娘溫玉芝她也喜歡,出身品性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她更看重鎮南侯府郭的兵權,所以選了郭家的姑娘做王妃,明年二月就要大婚了。
沒想到,兒子的婚事順順利利,看上的女婿卻要沒了。
鄭皇后就誇了幾句溫家姑娘,聊得差不多了,叫宮女送宋氏出宮。
宋氏一走,宋沁就來了,打聽母后與姑母談得如何。
鄭皇后嘆道:「都怪娘,說晚了一步,你牧表哥已經挑好了人家,馬上定親了。」
宋沁嘟嘴:「是哪家的閨秀?」
鄭皇后如實到來。
宋沁聽說對方是禮部尚書府的姑娘,雖然不如她尊貴,與護國公府也算門當戶對,絕非姑母隨隨便便挑過來敷衍她的,只能忍下。她認識沈牧的時間不長,喜歡的情意也沒有多深,更滿意的是沈牧的身份罷了。
「不知道宋湘究竟看上了誰,母后,反正咱們話先說清楚,我的駙馬不能比她的差。」
鄭皇后笑道:「那是自然。」
宋氏從宮裡出來後,順路來了端王府,宋池兄妹倆在她身邊長大,就像她的另一對兒親生子女。
宋池肯定去當差了,見只有虞寧初自己出來迎接她,宋氏奇道:「阿湘呢?」
虞寧初笑道:「公主府快修好了,阿湘心裡歡喜,最近常去那邊盯著,唯恐工匠出錯耽誤了交工。」
她當然知道宋湘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卻礙於與宋湘的約定,只能替她遮掩。
宋氏看著虞寧初水靈靈嬌艷艷的笑臉,低聲調侃道:「阿湘就是懂事,知道自己大了,一直待在王府會妨礙兄嫂恩愛。」
虞寧初羞赧地低下頭,手仍然挽著宋氏的胳膊,小聲地嗔怪道:「原來阿湘的胡話都是跟姑母學的。」
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