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雷鷹感受到自己神魂暫時停住了潰散,滿眼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她到底是誰?
風玄殷撕裂空間,隨手將蒼雷鷹扔了進去:「我留他且還有些用。」
離央闔上眼,再睜開時,似乎已經平靜下來,風玄殷見此,終於鬆開了手。
方才她發怒之時,周遭空間彷彿都化作了屍山血海,凶煞之氣撲面而來,幾乎叫人喘不過氣來。
她能有如今修為,其間只怕不會是多麼歡喜的經歷。
離開九重天的一千七百年,她去了哪裡,又是經歷了何等磨難,才會有今日的修為?
風玄殷心底漫上不可言說的悲涼。
狂風吹鼓他的袍袖,風玄殷掀袍坐在地上,姿態風流,他對離央道:「帶酒了麼?」
離央冷冷地看向他。
風玄殷笑了笑:「接下來要說的事只怕有些長,小師妹難道連壇潤喉的酒也不肯予我麼?」
離央居高臨下地覷他一眼,一壇靈酒出現在她手中。
風玄殷抬手接過酒罈,揭開酒封,湊近嗅了嗅,笑道:「是陵舟那隻小金烏釀的扶桑酒,看來你是自他那裡來的。」
離央俯身坐在他身旁,拿出另一壇扶桑酒,沉默地飲下一口。
風玄殷笑了笑,手中酒罈與她相撞:「你我師兄妹今日重逢,當浮一大白。」
他神情灑脫,依稀叫人窺見當年玉朝宮二弟子的風采。
「我還記得你剛到玉朝宮的情形。」
「師尊抱著你回到九重天,白衣染血,叫我們都吃了一驚,還以為有哪個不識相敢對師尊他老人家動手。」
其實明霄那一身鮮血,都是離央的。
「那時你死死握著師尊的衣袖,便是治傷時也不肯鬆開,師尊便只好一直陪在你身邊。」
離央低垂下眼眸,瀕死之際,她緊緊握住那片衣袖,就像握住最後的希望。
她以為,明霄就是她的希望,是她這一生都要追逐的光。
可是她錯了。
「你的劍法是師尊親手啟蒙的,穗心說,你於劍法之上極有天賦,她不明白,師尊為什麼要在你拜師之日就賜下九霄琴於你。」
九霄琴乃是琅嬛神尊留下的上古神器,撫出的曲調能夠治癒傷者,令草木再生,枯樹回春。
彼時明霄這樣做,風玄殷等人只當他寵溺這個小師妹,只是九霄琴在離央手中,彈出的多是殺伐之音。
之後穗心察覺離央於劍法一道上的天賦,甚覺可惜。
離央這般,用劍做本命法器最是得宜。
或許一切,從一開始就錯了。
「他收我為徒,不過是因為錯認了我是他師妹轉世。」離央嘴邊勾起諷刺的笑。
她曾經有多敬仰明霄,到最後,恨得最深的也是他。
明霄出關後,連問也不曾問過,便罰她天雷加身,他不信她!
旁人可以不信她,可是他不能不信!
因為於那時的離央而言,明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比她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更加重要。
而讓她更不能接受的,是他對她的好,原來不過是出於錯認!
他待她的好,原來都是假的,當他發現自己錯認了人時,就可以毫不猶豫地將與她的一切都收回。
數百年的師徒情誼,在一夕之間,成了泡影。
離央想,那她這些年的信仰又算什麼,她盡心修煉,斬妖除魔,為的就是能做他心中滿意的弟子,可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她終究是什麼也沒有了。
在明霄取出她體內九霄琴的那一刻,離央就再也無法原諒他。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