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最後一遍警告你,你若答應,就算彼此原諒,既往不咎。否則的話,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還是繼續我的隱身,保證從今往後,對你,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哪怕是天塌下來,再也不會多一句嘴。你說,這樣好不好?”
如此威脅,倒也管用,幾次欲言又止,他愣是把衝到嘴邊的話,統統給壓了回去。我知道他心裡還是一千一萬個不服,卻又真的怕我再一次銷聲匿跡。趁熱打鐵,我便換了一種語調。
“……我知道這次莫名其妙的手術,對你打擊太大。那種任人宰割的滋味,我又何嘗不能體會?也許都不過是一種猜測,也許人家真的在你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可你也要想想,真是植入,他們必定有所目的,換句話說,他們肯定還想利用你,只要人家覺得你還有利用價值,勢必也會給我們造成一些機會,至少會給我們留下一點時間吧?只要能逃出去,找到我的戰友,我們就有辦法,就有機會。只要能植入,也就能取出。現在的你,絕對不能灰心喪志,自暴自棄……”
“好吧……”
好久他才咕噥了一聲,依然極不情願。正要接著往下說,卻叫一個突然出現的怪人給打斷了。
一個老人,頭上扎著一個英雄結似的圍巾,腦後卻垂下來,差不多遮住了耳朵。滿臉絡腮鬍子,垂垂揚揚,直掛到胸前,乍看,好似小孩吃飯時紮在胸前的那種菱形大餐巾。肯定也是一個病人,餘下的打扮,都跟我的替身一樣,一身寬大的病號服,好象還光著兩個腳丫子。一步一拜,有板有眼,一絲不苟,完全是一套程式化了的動作。若把這草坪看作一個海面,遠遠望去,忽高忽低,活象一隻海獅在綠色的水面上鳧水換氣。
只見人家站直了,雙手高抬,嘴裡唸唸有詞,然後把手緩緩放下,胼指兩側腿縫,端立片刻,嘴裡又是嘰哩咕嚕一會,接著鞠躬,趴下叩頭,最後跪坐一歇,似乎在喘息小憩。週而復始,重來一遍。近到眼前,彷彿是一條毛茸茸的大蚯蚓在草叢中蠕動。那種橫條紋的病號服,真象蚯蚓身上的節介。嘴裡的聲音,清晰可聞,只是不知道人家究竟在唸叨什麼。音節比較短促,猶如在模仿一個個細碎而迅急的鼓點,好象也跟醫生所說的蚩尤話,也大相徑庭。
這時的爰慧,更象一個孩子,饒有興趣地看著,腦袋隨著人家的起伏,一顛一仰,倘若不是傷痛在身,只怕也會跟上去模仿幾下。再看周圍,別人似乎對那個老頭的怪異舉止,早已司空見慣,根本沒人象我的替身一般駐足關注。
不一會功夫,老人已經跟我的替身擦肩而過,只見人家滿頭滿臉的汗水,涔涔而下,卻好象自己一點也不知覺,任由流淌。儘管他的舉動,頗象一個腦子出了問題的瘋子,那一份虔誠的勁兒,卻不由得讓人肅然起敬。
亦步亦趨,情不自禁地跟在後面。一時之間,甚至想去勸阻一下。可他餵了幾聲,老人根本不予理睬,相反人家蠕動得更快了,彷彿後面有人攆著似的。
我的替身不禁有一點內疚了,只以為是自己的緣故,不敢再喚,只是遙遙地跟著。數十丈外,便是一個突兀而起的草坡,心想,到了那兒,該是盡頭了吧?同時轉頭四覓,希望這時候能有一個醫生護士出現,前來阻止,應該比自己合適。可望了半天,連推輪椅的那個護士也找不見了。
好在爰慧的揣度不錯,人家到了前面的坡下,就自動停止了,只見老人屈膝蹲坐,雙目緊閉,口中依然唸唸有詞。這時,我忽然明白了,老人可能是齋教中人,據說他們一天要拜好幾回,剛才的那些,正是一套完整的拜禮動作。當年進修地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