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寒族……”
這一回可是輪到阿依尷尬了,一會兒望望爰慧,一會兒又看看他的哥哥,真是有一點不知所措。那阿倫也沒想到慣常的好好先生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那幾個親兵偷眼覷著,都快忍俊不住了。
爰慧見狀,趁機發作,一扔飯盆,騰地站了起來。揚起胳膊,就向一根碗口粗的枝椏抓去,但聽喀嚓一聲脆響,胳膊粗細的枝幹竟是被他硬生生掰斷了。那些親兵見了,不知不覺吐出來的舌頭,一時之間都縮不回去了。
“你們處處恭順著我,難道只是隨便做做樣子?我說的話,一點也不算?”
“爰公子,請您千萬別生氣,阿依聽您的吩咐就是……”
只見阿依捧起爰慧的飯盆,三步並作兩步,趕緊過去跪在他的跟前。我的替身見了不免大吃一驚,隨即也意識到自己多少有一點過火了,連忙扶起她來,同時接過了飯盆。
“這……這跟你一點也沒關係,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實在對不起,阿倫,不是我不尊重你們的風俗,只是我們中洲人也有中洲人的規矩……”
“是我不好,爰公子,就依您,我妹妹都已經說了……”
就這一回,那些親兵再也不象剛來的時候那麼囂張了。這樣的結局,連我也不禁瞠目結舌,我的替身看來不僅長了個子,脾氣也見長了許多,還不知到底是壓抑太久,抑或本性難移,終於找到一個發洩機會。反正,終算又讓人見識了一回少爺脾氣。
事後他也諮詢過我,這一回我卻採取了不置可否的態度。我甚至懷疑,會不會是前一陣子焦慮狀態的一種變異,動輒易怒,很容易讓人覺得莫名其妙,情緒變化過於跌宕起伏,失去了起碼的分寸感。真是這樣的話,倒不免叫人產生一種新的擔心。
又花了兩天功夫,終於走出了草原,進入了沙漠地帶,原來那草原不過是沙漠邊緣的一片小小的綠洲。行程的第一大塊,就是得穿越眼前的大沙漠,幾乎覆蓋了半個聚窟洲,直行也不下上千裡。這也是我們行程之中第一個需要透過的無人區,令人不寒而慄。按照阿倫的說法,要繞過去也不是不行,只是翻越大雪山的時間,得挨擦到來年開春之後了。
我的替身對沙漠根本沒有什麼概念,一則只想抄近道,二來看著這從來就沒有領略過的一望無垠的黃燦燦,不僅新奇惹人,而且看上去非常賞心悅目,爰慧尚且沒有完全泯滅的玩性就又開始左右著他了。
我本來想堅決反對一下,不知怎地神差鬼使,我的替身質詢於我的時候,竟然一點異議也不見。歸心似箭,看來只有這樣解釋了。實際上,沙漠的氣候,也在哄誘著我們,剛踏進去,簡直讓人覺得有一點炎熱。心目之中的時間概念,無疑一下子退到了夏季,從仲夏望來春,那感覺畢竟也太遙遠了一些。
加上襠部的磨傷還沒有完全平復,一進沙漠,爰慧更多的時間是在步行,說到底是在玩沙。我都替他著急,前幾天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威望,只怕又得給這種純粹孩子氣的作為沖淡了許多。
沙子非常細膩,猶如水一樣柔軟,一腳下去,得好久才能找到著力的地方。我的替身沒走幾步,就被細細的沙子灌滿了靴筒,他乾脆把靴子脫了,光腳更是舒暢。只見他每爬上一個沙丘,總是坐滑梯似的滑下去,浮沙沒頭沒臉灌了一身,也毫不在意。阿依特意給他縫製的軟鞍,竟被他當成了一個現成的滑板,包在屁股上,愈發愜意。
開始阿倫只是看著他樂,後來也實在抵禦不住了,乾脆一塊玩起來,過了幾個沙丘,他們已經將駝隊遠遠地拋在後面了,不得不停下等待一刻。
“阿哥,阿哥……”
突然一個沙丘後面升起了喊聲,只見阿依也徒步趕了上來。開始他們還以為駝隊出什麼事了,趕緊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