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滿了曠野。野風吹過,枝葉微微顫抖,有一種說不出的蕭瑟之意。一條蜿蜒的小路,穿行於野草叢中,消失在天際盡頭。
胡連勝步行於那條小路之上,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
威武的面孔看上去不再那麼悲憤,緊鎖的眉頭也舒展了許多,但他的眼中卻多了幾分茫然。
兄弟的血仇得報之後,他一時想不出該去哪裡。
最終,他想起了他的故鄉,想起了他闊別十年的家。
他決定,回家看看。
當年,他還是一個慷慨激昂的熱血少年,滿懷壯志,踏上了他現在正在走的這條小路,向遙遠的邊關走去。
他忘不了,臨別時孃親那微微紅腫卻滿是鼓勵期盼的眼神;忘不了,調皮的妹妹噙著眼淚不停揮手的笑臉;更忘不了,左鄰右舍父老鄉親的那句語重心長的話:
“連勝,早日得勝立功回來,莫給胡家丟臉!”
如今,他回來了。
他已年近不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他帶回來的,只有一臉的滄桑、一身的傷疤還有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唯一沒有什麼變化的,是他腰間那把祖傳寶刀。
想到這把寶刀,他不由又想起當年那戈壁沙場上,垂死的父親將這把刀鄭重交到自己手中的情景;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病榻上的祖父將這把刀傳給父親時,那肅穆莊嚴的表情。
祖父胡奉天,無疑是胡家的驕傲。
“勇士胡奉天,勤勉誠勇,忠肝義膽,特擢升為御前帶刀侍衛。欽此!”
這是當年祖父在亂軍之中拼死衝殺,從死屍堆中把皇上救出、揹回大本營後,皇上當即頒發的聖旨。
胡家上上下下數十口,對這段聖旨無一不倒背如流。
想起祖父的榮光,胡連勝不由長嘆一聲。
大小數十戰,竟未勝一場。
他想不通,他已不敢去想。可他實在有些無顏面對父老鄉親。
他帶著這些複雜的情緒,來到了他家所在的那個鎮子。
青石板鋪成的長街還是老樣子,旁邊巷子裡飄出的酒香依稀也跟當年的差不多。幾個頑童你追我趕地在街頭嬉戲著,不時好奇地看他一眼。
看著這些天真爛漫的孩子們,胡連勝不由苦笑。
胡家在這鎮上算是大戶人家,前面路口右轉,巷子盡頭便是。
胡連勝來到家門口,不由一怔。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把鏽跡斑斑的大鎖,鎖住了他家的大門。門上竟然還貼了封條。
他不由四處看了看,他甚至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記憶中的家門口,總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只要是白天,門口總是會站著個人,要麼是勤懇的管家老趙,要麼是勤快的夥計小李,看看會有什麼客人來的。
對了,門口不是還應該有一對喜氣洋洋的大紅燈籠嗎?
地方絕對沒有錯,可是該有的卻都沒有。
胡連勝茫然地看著大門,正想躍牆而入看個究竟,突然聽人低聲叫道:
“少爺?是少爺嗎?”
胡連勝循聲望去,才發現路邊一直臥著一個老乞丐,正睜著一雙乾涸的老眼看著他。
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他經過仔細端詳終於看出,這個老乞丐正是管家老趙。
這難道就是當初那個精明強幹、八面玲瓏的管家嗎?
“老趙,你這是……”胡連勝驚愕地已說不出話來。
兩行渾濁的眼淚流過老趙那汙穢的臉,他激動得渾身顫抖,上前拉住胡連勝道:“你可回來了,快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胡連勝一臉驚疑,跟著老趙來到了雜貨市場的背面,他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