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能暢所交談的朋友,也許在某些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人眼中這是強者的人生寂寞如大雪崩、這是成功的代價云云,但真實的是,坐這個位置這麼多年,那些奇奇怪怪的情感早和天真一樣被狗孃養的現實殺死了,所以唐聖徒和林冬說的一席話不是什麼埋在心底的感想,也不是需要對一個於他來講卑微如蟲的小傢伙解釋什麼,只是就這麼理所當然地說出來,不需要藏著掖著,兩人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在唐聖徒看來,不管他說什麼都是對林冬的施捨。
“黑-道有其存在的意義,當一個世界只有白沒有黑,還有誰能分清善良邪惡,世界需要灰色和黑暗,太多無法在道德、知識和法律構成的體系中體面活下去又不甘淪落底層的人,所以這世界還需要其他的體系供人們攀爬,這是無數前輩踩出來的道路,世界需要多元化……況且我還幫國家解決了一部分就業問題。”
林冬有些啞口無言。
“黑幫現在處於青銅時代的末期,去他的現在是最好的時代又是最壞的時代,黑-道沒了義氣,和利益的走狗有何區別,黑-道需要整飭,所以我成為聖徒,成為黑-道的佈道者,讓黑-道重新回到那兩肋插刀的黃金年代。”
林冬撇嘴,“不過是黑-道而已,說的好聽,說的悲壯,但也不過是毒瘤。”
“毒瘤?如果你說的是那些覺得黑-道很酷所以把頭髮染得花花綠綠的小混混,我也許會同意你的看法,”唐聖徒張揚大笑,“為什麼我叫做聖徒?什麼是聖徒?悲天憫人?博愛?都不是!我是黑-道的聖徒,我的存在就是給黑-道制訂規矩,黑-道是混亂的泥潭這不假,但是規則能讓那些暴躁的混混們安穩下來,為什麼?因為遵守我的規則,所有人都能賺錢,有錢賺,還有必要把腦袋別在褲腰上嗎?黑色會慢慢變灰,甚至某一天變白。所以我是拯救黑-道的聖徒,所以東北道上是我的天下。”
林冬皺眉道:“黑色就是黑色,一滴墨汁能在清水裡暈染成黑霧,曾經的罪惡不會因為遮掩和遺忘而消散,我的想法一直很簡單,錯的,就要受到懲罰。你終究是個滿手鮮血的黑-道,見不得光的蝙蝠,只能在權勢編織的夜幕下夜郎自大,你永遠沒有辦法在陽光下活得心安理得。”
“權勢就是一切,有了權勢,什麼都能心安理得,你還太天真了。”
“有一種東西是權勢掩蓋不了的,那就是良心。”
“所謂的良心和道德,只是這個世界塞給你的世界觀而已,所謂的道德,只是弱小的人害怕擁有力量的人欺負他們,而自己創造的玩意而已,弱肉強食才是真理。”
“道德準則和良心是世界平穩執行的基礎之一,保護一切人的人身安全,不讓弱者受辱不讓強者犯錯,並非你想的那樣偏激,對我來說,黑-道就是蛀蟲,損害別人利益賺黑心錢,威脅別人人身安全,而保鏢是保護人的,我們是天敵,你們黑-道利用威懾力插手保鏢行業,這讓我很不開心。”
不知何時林冬已經站起身來,雙掌按在書桌上,瞪視著依舊八風不動的唐聖徒,突然自嘲一笑,說這些幹什麼呢,大家都是成年人,誰又能說服誰,浪費口水不過是吵架,林冬搖頭,低聲道:“善惡輪迴終有報,這是我對你的勸告。”
唐聖徒無聲冷笑,向門口歪了歪頭,趕人的意思明確,林冬轉身邁步,走到門口時回頭道:“你知道嗎,剛才那瞬間你就像我回國後到處找工作,那些把我高中畢業學歷的簡歷扔進垃圾桶的老闆。”
唐聖徒面無表情,趕蒼蠅般揮了揮手,林冬摸了摸已經結痂了的脖子刀口,道:“唐聖徒,我有個請求,在弄死我之前,不要動周玉,男人之間的事,不要扯上女人。”
“你是在求我?”唐聖徒語氣玩味。
林冬搖搖頭,“你說是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