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向夫人迴轉身,一邊眉毛微挑了起來,厚顏無恥道:“你成了天子,便是天下第一!縫著大節大日子,縫著你動怒了,阿母我,也要對你行跪拜之禮的。阿母說過,只有當你坐上那個位置,阿母我,才真正是你的母親,才會真正愛你,疼你。”
“阿母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宇文衍又是嗤笑出聲。
那還是他很小的時候,向夫人跟他說過的話。那時候他什麼都不懂,卻不知他的母親,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認真地在做著那樣的事。
他不禁面露狠色問她:“難道阿母就不怕,從前對孩兒太殘忍,待到孩兒登上高位之後,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阿母您嗎?”
向夫人並不驚訝,反而一臉輕鬆地笑了笑,“若真到了那一天,身為母親的我,成為陛下手中的刀,斬殺的第一人,有何不可?”
聽到這樣的答案,宇文衍震驚得眼眸都瞪大了些。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母親,一個常常說些不可思議之言,做一些不可思議之事的母親。
他從來不瞭解她,過去是,現在是。而他,其實一直試著去了解她,可現在他想,便是將來,他也永遠瞭解不了她一二。
這就是他與她之間的母子孽緣。
翌日早朝後,他拖著尚且羸弱的身體,獨自一人來到了陳國公府。
屆時,陳襄才剛從朝堂回來,沈連城則是正要入宮,幫王太妃批閱奏則。
聽聞門房來報說榮親王求見,她便耽擱了會兒。
見榮親王一臉頹然之色,她與陳襄都感到十分意外。這樣的頹然,怕不是身上有傷所致,而是心裡有事。
宇文衍回了二人的禮,又向二人施了一禮,“本王今次來,是有兩件事。”
說罷他停頓了,目光掃視對面夫婦二人,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哪兩件事?”沈連城是個急性,見他說得慢了,忍不住追問。
“阿蠻,”陳襄則是鄭重地對沈連城道,“你宮裡還有事,趕緊去吧!”
他要打發沈連城走。
沈連城有些不甘心,但又不好當著榮親王薄了他的面子,猶猶豫豫,也便應聲點了頭。
“國公夫人不妨留下來,與國公一起聽聽本王要說的事。”宇文衍卻是急急留她。
“好啊。”聽此一言,沈連城高興還來不及,與此同時,心中也不免生了嘀咕。
有什麼事,是非她也聽聽不可的?
陳襄心中,亦也有這樣的思忖。
宇文衍方才告訴他們,昨夜的情況。
“本王找到雋太妃時,本王的母親早帶人埋伏好守株待兔。她殺了本王帶去的屬下,本王騙她說,你們不會白白讓本王做此事,她才肯放了雋太妃,並在本王身上砍了數刀,以證本王從她那裡得到雋太妃的不易。”
陳襄沈連城豁然明瞭。
“這麼說來,昨夜陪你來的幾個人,是向夫人的人?”沈連城問。這雖能解釋昨夜楚霸天的疑慮,但榮親王抱著什麼樣的心思,又有誰知道呢?
“沒錯。”宇文衍點頭,神情裡仍是滿滿的悲愴。
相比於沈連城,陳襄聽了他的解釋,則徹底釋懷了。對他的遭遇,他更是心生憐憫。
他從小無父無母,唯有仇恨,他以為這就是最悲慘的了。今次聽了榮親王一言,他反而認為,如榮親王這般有母親在世,還不如他孤苦一人。
“那王爺可有何打算?”他想,他今次能敞開心扉與外人說道這樣的隱事,那必定是有打算的。
果不其然。宇文衍當即道:“這便是本王要與二位說的第二件事了。”
“王爺請講。”陳襄微鞠身,表示洗耳恭聽。
沈連城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