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留眼角眉梢略有些沉鬱冷漠的氣息悄然化開了一絲,與商憫並肩回驛館樓上。
不多時茶室被收拾好,燃燒的小炭爐上放置著一隻紫砂壺,各種品類的茶罐分門別類地擺放在小桌旁邊的竹架上。
商憫本想親自動手,卻見鄭留神色自然地拿過茶具,燙杯、置茶、洗茶……一氣呵成。
待她緩過神,一杯綠意瑩瑩的香茗已然擺在面前。
鄭留看著商憫,嗓音清潤道:“請。”
商憫愣了愣,道了聲謝,拿起香茗品了一口,嚐出這是她平日裡最慣常喝的一種茶。
詭異的感覺在她心中翻騰了起來。
商憫沉思少許,忽而笑道:“也不知是因為樣貌還是別的什麼,總覺得我與你一見如故,好像認識了許多年似的。”
鄭留並未因她的話而流露出異樣的表情,只淺淺附和道:“我亦如此。”
但在這句話後,茶室忽然靜了下來。
商憫假裝品茗,努力思索縈繞心頭的異樣來源於何處。
這時鄭留突然道:“商憫,你那位師兄,和我有多像?”
他像是隨口一問,“像到哪種程度,才會讓你一眼認錯?難不成你那位師兄的長輩是我鄭國人,和我有血脈聯絡?”
商憫回過神,無奈地笑道:“是很像,他祖輩不是鄭國的,我與他許久沒見了,今後大抵也見不到了。你與他乍一看相似,細看則不然,那時認錯只是沒想到世上有如此相像之人,今後我不會再認錯。”
她執起香茗,像敬酒一樣朝前一舉,玩笑道:“阿弟原諒我這一回,是我眼拙,可不要再為錯認之事耿耿於懷了。”
鄭留沉默瞬息,道:“好。”
眼看這事總算是翻篇了,商憫馬上轉移話題,問道:“我聽你說,你排行十九,下面還有比你小的弟弟妹妹嗎?”
“底下有個么妹,有個庶母肚子裡還懷了一個,要臨產了,不知道能不能生下來。”鄭留說到此處微微冷笑,“我覺得不能。”
商憫:“……”
好傢伙,她還以為鄭留這小子性情頗為清冷內斂,沒想到他竟然把話說這麼直白。宮廷秘辛,哪個人不是藏著掖著?
商憫問他有沒有弟弟妹妹,只是想試探一下
他在鄭王眾多子嗣中的地位。她預計鄭留地位不怎麼高,不然也不會被“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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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留瞥了商憫一眼,自顧自給她和自己都續了杯茶。
商憫:“這是……可以問的嗎?”
鄭留唇角勾出了一個沒什麼溫度的笑,“商憫,既然你我約定平輩論交免去虛禮,那麼這些遮羞布下的東西又有什麼好在意的?我不告訴你,難道你就猜不到了嗎?”
“我們同為質子,往後在宿陽的日子說不定要互相扶持。鄭、武無世仇,你我無恩怨,來驛館的路上湯左相要我和你多多交流,我不信你叔父商泓沒交代給你類似的話。”
商憫眉毛揚了起來,“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太在意繁文縟節了,總覺得你我相交總要論個禮儀,點到為止,彼此意會。既然你不在意這些,那索性就把話敞開說好了。”
“鄭留,我想知道為何鄭王派你為質,而不是派其他人。”
鄭留自嘲道:“這有何值得回答?不外乎是我不受寵,又被兄姐排擠,所以被髮配為質。”
他盯著商憫問:“你呢?堂堂武國大公主,為何冒險為質?”
“王族重擔與一國重擔都在我肩上,我必須為質。”商憫回望他,“你對為質之事很是不甘?”
“誰能甘心?”鄭留笑道,“難不成你就甘心了嗎?五載十載二十載,歸國遙遙無期,滿腔抱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