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還給她倒了一杯茶,讓她順順氣。
“還是我來說吧。”孟修賢蒼老的臉上有著心痛和惋惜,“你姥姥的母親、你的太姥姥是梁國人,舊梁王族被屠戮殆盡,你太姥姥原本身體康健,知曉此事後受不了打擊,猝然離世……”
長陽君對此事耿耿於懷,哪怕她知道舊梁被滅乃是咎由自取,成王敗寇。
可人哪有那麼理智可以釋懷?她生於宿陽,或許不在乎梁國王族,但是她一定在乎自己的母親。
“舊梁之戰與柳懷信有脫不開的關係?”商憫握住姥姥的手問。
“柳懷信那時還不夠格影響伐梁,提及此事,是不恥於伐梁之戰後他在朝堂上所做的一切罷了。”孟修賢道,“憫兒l可知,為官者要想向上爬,要想爬得快,都需要做些什麼?”
“拉關係,攀權勢,打壓競爭對手。”商憫猶豫一下,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見解,“有才幹的人能出頭,但是若不通人情世故,做兩袖清風不搞賄賂的賢人,那出頭就要難上十倍百倍。除非他才幹大到力壓一切宵小,同時名氣大到傳到皇帝的耳朵裡,讓皇帝非他不用。”
孟修賢笑道:“這等賢人,幾十年上百年也未必能出一個,若出一個,那就是能名留青史的一代英傑。”
商憫惋惜地搖搖頭。
“世上哪有那麼多英傑?大多數還是無法超脫普通人的範疇,有才幹,但鎮壓不了宵小,有政見,但治國治世做不到完美無缺,有底線,但是沒法兩袖清風……就算真的能力超出常人許多,可能也因為缺乏機遇而被埋沒了。”
她道:“這樣的普通人才是大多數,沒靠山的人要想出頭,就只能拉關係攀權勢,甚至做些卑鄙的手段,如此才能登上高位。”
“姥爺,那位柳懷信柳丞相,他就耍了許多卑鄙手段吧?不然他不會從干預不了伐梁之戰的小人物,變成權傾朝野的丞相。”商憫篤定道,“一國謀反,干係甚大,與之有關聯者說不定都要抄家滅族。這不僅會牽扯到梁國朝堂,也會牽扯到宿陽朝堂,燕皇說不定一驚一乍懷疑自己身邊有梁國細作,想趁機拿他命呢。”
“憫兒l猜得對極了。”長陽君緩過那口氣,慢慢道。
“柳懷信就是趁這個時機開始清除異己了?”商憫道。
孟修賢
頷首,“不錯。凡是被懷疑與梁國叛亂有關聯者,一律下獄,一大批高官大員落馬,柳懷信一舉崛起,成了皇帝身邊炙手可熱的寵臣。”
“誰真與梁國叛亂有關,誰是無辜被陷害的,哪有人會在意?”
長陽君語氣似嘲似諷,“自此,宿陽朝堂上下一聲,無人敢有異言。”
柳懷信這樣的手段,叫人看不起是理所當然的,怪不得孟修賢不跟他來往了。
但是柳懷信構陷他人,誰給他的膽子?他在誰的默許下做事?還不是燕皇。
聯想到姥姥所說“朝堂上下一聲”,商憫已然有了定論。
二十年前的這場腥風血雨,不止是柳懷信在清除異己,還是燕皇在清除異己。是柳懷信準確猜中了燕皇的心思,主動迎了上去,君臣打配合,鎮壓了不少朝臣。
可是燕皇為什麼要鎮壓朝臣?
只有臣子不聽話,皇帝才需要鎮壓,那麼臣子為什麼不聽燕皇的話?
商憫忽然想起,伐梁之戰後僅僅兩年,繡衣局便組建了起來。
繡衣局的地位和職能類似於明朝的錦衣衛、東廠西廠,宋朝的皇城司,清朝的粘杆處,本質上是皇帝用於鞏固皇權的產物,它們的設立代表著皇帝想要集權。
說實話大燕諸侯國眾多,諸侯國國內自治度極高,雖然對天下共主燕皇保持著尊敬,三年一朝貢,但大燕的集權程度比起商憫前世從歷史課本上學到的那些朝代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