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人又道:“玄淵也不必自責,國師他心思玲瓏,你留不住他也不奇怪。何況,岐關勢危,國師必定不會袖手旁觀,恐怕近日便能見到他了。”
真是冤家路窄,在這裡遇到靖侯和玄淵二人。鳳岐忍下咳嗽,默默坐在車中。
便在這時,忽而又聽得馬蹄聲,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喊道:“阿貓,可算追上你了!”
鳳岐用手按住腦袋,無奈地搖頭。
凳子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大約是玄淵站起了身,“紀蕭公女,我們又遇見了。這一位是靖侯殿下。”
“殿下,這一位是紀侯的同胞妹妹,紀蕭。”玄淵妥當地介紹著。
鳳岐雖看出阿蕭是女子,且應當出自王侯將相之家,卻沒料到她是紀侯蕭懷瑾的妹妹。過去曾聽過紀侯抱怨他這妹妹,喜歡女扮男裝行走江湖,果然不假。
靖侯與紀國公女廝見完畢,玄淵向馬車投來了視線, “紀蕭,你說的阿貓是誰?”
紀蕭忽然響起鳳岐說自己是逃跑孌童的事,忙道:“只是我的一個江湖朋友罷了……”
鳳岐坐在馬車中,已經聽出了玄淵話語中的笑意:“殿下,國師被慶侯囚禁在宮闈時,給自己起了個諢名,您知道嗎?”
“哦,是什麼諢名?”知道玄淵話中有話,靖侯豐韞反問。
“便是阿貓。”玄淵說完便直直地看著馬車。
鳳岐輕輕嘆了口氣,瞬間便收起委頓之色,撩開車簾下了馬車。
他散著一頭青絲,斂衣微笑道:“諸位一直談論在下,在下也不好再坐在馬車裡了。”
☆、第十三章
國師銜笑而立,吳帶當風,曹衣出水。
豐韞不由微微張嘴,目不轉睛地看著鳳岐,許久才出聲:“……這麼多年了,國師依舊風姿不減。”
玄淵見靖侯幾乎說不出話的樣子,目中不由暗淡了一瞬,隨即又重新露出關切的表情,“幾日不見,師兄又清減了。你身子不好,怎麼經得住從洛陽到這裡的長途跋涉……”
玄淵話音未落,只聽他身後桌椅撞倒之聲,紀蕭睜圓了眼,指著鳳岐雙唇微顫:“你是……國師?你是退犬戎、修岐關、制慶弓的鳳岐大人?”
紀蕭雖從鳳岐言辭中覺察他並非無名小輩,然而卻萬沒料到他便是那個文王共王時代鼎鼎有名的大國師。她自幼聽紫衣國師的故事長大,大人總將他描繪得頂天立地氣沖斗牛,是故她想不到這個言辭風趣、敢於自誹為孌童的病瘦男人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大人物。然而此刻想來,或許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落落大方地調侃自己吧。
紀蕭又忽然想起了在純鈞客棧她因為阿貓詆譭國師而動怒,霎時兩頰緋紅。當時對著鳳岐大人本尊吼出“你憑什麼麼詆譭鳳岐大人”這種荒唐話,不知被他聽了心裡怎生笑話。而那時以為的詆譭,卻實則是國師對自己的自責和自嘲啊。
鳳岐見她的臉一會白一會紅,解釋道:“阿蕭,上次不告而別,我是怕你俠骨熱腸,非要陪我來這險地。”
紀蕭搖頭,目光灼灼,“我現在已知道你就是國師,也已經追到了這裡,不管鳳岐大人再說什麼,我都要護你周全到底了。”她說話時秀眉如劍,英姿颯爽,既有江湖兒女的豪氣,又不失大國公女的氣勢。
“不愧是紀國女俠,是鳳岐小瞧你了。”鳳岐笑道,目中不由自主流出一種對小輩的慈愛賞識之意。
幾日的雪,天空烏雲密佈,不見一絲陽光。靖侯豐韞看了看天色,對鳳岐道:“國師,這天像是又要下雪,你身子不好,快上我的馬車,我先送你進岐關關城看大夫吧。”
聽了這一句,鳳岐便知道豐韞已經入主岐關了。
岐關是二十多年前棲桐君將犬戎趕出賀蘭山後,鳳岐向文王請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