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了麼?”
“夢到重新變年輕了。”鳳岐笑道。
阿蠻、不要,阿蠻、求你……剛才那些悽慘的夢囈還回蕩在豐韞耳邊,他只是笑笑:“鳳岐大人不論年輕時還是現在都很美。”
“我一直記著鳳岐大人跳的那場祈雨舞,那是隻有天神才配看的舞,我們這些凡人看了,都糟蹋了它。不管那時候的濃妝豔抹,還是現在的粗服亂頭,你的風姿都無人能及。”豐韞滿面溫柔地說。他繼承了歷代靖侯的闊嘴,但是和他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卻反而增添了魅力。
“靖侯殿下早上喝了蜂蜜?”鳳岐揶揄道。
豐韞用目光摩挲著鳳岐雪白的脊背和纖細的腰,上面扎著細細的銀針,看上去有一種微妙的帶點扭曲的快意。由於姿勢的緣故,鳳岐的一對漂亮的蝴蝶骨微微翹起,顯得既脆弱又放蕩不羈。豐韞不動聲色地繼續耐心捻針,身子前伏,低柔道:“將來鳳岐大人若是走不了路了,豐韞揹你,鳳岐大人若是拿不起飯碗,豐韞餵你。”
鳳岐微微一笑,目中卻清冷萬分,“靖侯殿下,你知道自己是在對誰說話?”
豐韞手下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又平穩地捻動細針,“舉世無雙的大周國師。”
鳳岐緩緩道:“靖侯殿下,我現在袒胸露背趴在這裡,手腳算半個殘廢,你手中的針只要刺得深些,穿透我的肺,就可以取我性命,而我絕無還手之力。”
“我不會殺你。”豐韞道。
“今日我給你機會,你不殺我,日後沙場相見時莫要後悔了。”鳳岐淡淡道。
“比起江山,我更愛美人,”豐韞笑了,隨即又斂起笑容,露出凝重之色,“國師若是願意跟我回靖國,我可以發誓,在國師有生之年傾盡全力捍衛周室,絕不起二心。”
靖國也未必如你想得那般無憂無患,鳳岐腦海中又晃過了進門時那三個男子的模樣。鯉魚一旦跳過龍門,便不會安分地潛在水中,必定要興風作浪。
鳳岐收起冷淡的神色,柔和一笑:“靖侯殿下儘管說,在下可是一句都不信的。”
屋外的玄淵聽到這裡,深深嘆了口氣,他正轉身欲走,煩亂間被花盆絆了一下。裡面豐韞嚴聲道:“何人在外面!”
玄淵整了整衣服,推開門,恭敬道:“靖侯殿下,慶侯已經在岐關外五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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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岐關位於渭水之北,兩側崇山巍峨,而關城正卡在山谷狹窄之處,如同扼住喉嚨的鐵手。
前日雪雨交加,今晨終於停歇,黑壓壓的烏雲仍盤桓在峽谷上空,彷彿下一刻便要垮下來讓城池坍圮。幾隻黑鷹時而低空盤旋,時而振翅沖天。
鳳岐被風吹得手足冰涼,然而雙頰卻仍是發熱,浮著異常的潮紅。他已盯了峽谷好一會兒,默默盤算著此處伏兵之法。
身後響起了上樓的腳步聲,紀蕭仍是一身男裝,她左右環顧一圈,走到鳳岐身邊,低聲道:“我兄長就快到了。”
鳳岐點了點頭,只說:“風大,我們回去吧。”
城牆樓梯很長,鳳岐走下來,兩隻腳踝已經開始刺痛。
紀蕭拎著劍邁著男人的步子在前面走,忽而道:“鳳岐大人,我聽說陸長卿已經來了,你有何打算?”
鳳岐正要回答,卻又忍不住一通咳嗽。他望了望天,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對陸長卿,他一直覺得棘手。殺之不捨,留之禍害,躲之不及。鳳岐想到自己的身體,心頭蒙上了一層憂慮——在自己死之前,務必奪去陸長卿的兵馬,否則等他成了氣候,豐韞也好、明頌也罷,都不會是強慶的對手。
紀蕭見他不語,回頭望去,嘴唇抖了抖:“……鳳岐大人,你腳腕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