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爹的後背依舊有如泰山般挺拔。由此可見,坊間傳言還是具有一定的可信度滴。忠勇侯果真是精鋼百鍊而成的大陳第一金剛。
頂著寒風足足跪了兩時辰,對於她這個早產兼被女色淘空了身子骨的浪蕩公子來說已經夠意思了。高進吐了一口悶氣,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呤,身子向旁邊一歪,“暈”了過去。
“進兒!”
“少爺!”
一直守在院門外的林夫人和周忠夫婦驚呼連連,不約而同的衝了進來,把忠勇侯之前的誡告統統拋進了太平洋。
林夫人撲過去,見“兒子”昏死在地上,臉色青白,雙眼緊閉,不由悲從心起,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緊緊摟著“兒子”,阿寶阿貝的哀嚎起來。
高進長到這麼大,哪有遭過這種罪!周忠夫婦倆嚇壞了,一時亂了方寸。
“先抱進兒回房吧。”高成嗡聲嗡氣的站他們跟前,伸出雙手,準備彎腰從林夫人懷裡把高進抱走。
怎敢讓他沾高進的身!“不要碰我兒子!”林夫人一反往日的嫻良淑德,跟只白額吊睛母大蟲似的,惡狠狠的開啟他的手,“翠兒(周媽媽名),找人抬進兒回房。”
“是。”救護隊早已在小院外待命。周媽媽一揮手,四名家丁扛著躺椅一溜煙的跑了過來。
沒想到兒子身體真的這般孱弱,高成心裡愧疚不已,尷尬的縮回手:“我,我去請太醫。”
“不勞煩忠勇侯。周忠,你去。”林夫人冷哼,一點兒也不領情。
對於這個十五年加起來呆在家裡絕對沒有超過三百天的便宜老爹,高進實在是生分得很,談不上喜愛與好感。見老爹連連吃癟,她的心情倍爽:哼哼,這就是粗暴家教的下場。
周忠硬著頭皮稟道:“侯爺,外面黑燈瞎火的。小的路熟,還是讓小的去吧。”
高成自覺呆在這兒純屬多餘,有些惱羞成怒,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甩甩袖子,頭也不回的又進了祠堂,繼續悔過。做父母的要以身作則,說罰一個晚上,就得跪滿一個晚上。
高成跪下來後,紮紮實實的對著林立的小牌子叩了三個大響頭,在心裡默默的向祖宗們求情:“進兒身體不好,請列祖列宗不要和他計較。不屑子孫高成乞求列祖列宗多多保佑進兒。”
周媽媽偷偷拉了拉林夫人的衣袖。
林夫人悄悄搖頭,意思是“隨他,我們忙我們滴”。她是有苦衷滴,絕對不能讓侯爺發現高進的秘密。
乘眾人沒注意,高進偷偷瞥了一眼屋內。昏暗的燈影下,老爹的背影似乎沒先前那麼挺拔了。
很快,南院裡燈火通明,僕來婦往。
暖坑、地龍全燒起來了。高進舒舒服服的躺在炕上,被眾人當祖宗供了起來。
屋子收拾妥當後,僕婦們很自覺的退回了院子裡。只要是侯府裡的下人就知道,少爺不喜歡下人近身侍侯,甚至於不喜歡下人們不經允許就進他的屋。少爺以前的那個長隨長福是為什麼被攆出府的?還不是因為那小子私闖了少爺的屋子。
林夫人親自動手,用剪刀絞開了高進的兩條褲腿。兩個膝蓋的樣子很難看:烏青滴,腫得跟發空了的老面饅頭一般。
“滋”,周媽媽捧著盛有熱水的銅盆倒吸一口涼氣。
而林夫人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她扔掉剪刀,雙手捂住嘴嗚咽:“我的兒啊。”
“娘,莫哭,我沒事。用熱水敷敷就好了。”孃親如此柔弱多嬌,高進實在是裝不下去了,悠悠“醒轉”,小手拂面,替她抹掉一把淚花兒。又衝周媽媽扯了個笑臉,“周媽媽,去給娘衝碗熱薑湯過來。”
“是,少爺。”周媽媽把銅盆擱在炕邊的矮几上,揉著眼睛退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了她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