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蛋異形鑽,到哪都會引起轟動,百分百會把慕春寅招來。
相反,那種隨處可見的普通鐲子金店每天都會收好些個,根本引不起什麼注意,所以她早上買了兩個,賣的錢夠她用一陣子了。
拿著金子換來的錢,她去旁邊小店買了套衣服換上,故意挑的俗氣款式,極富鄉土氣息的藍底紅花上衣,肥大的黑褲子,脖子上圍著花圍巾——怎麼看都是鄉村婦女。
喬裝打扮後她隨便買了點吃的,在夜色中再次登上下一輛黑巴。
這次黑巴行駛的目的,不再是隔壁城市,而是遙遠的雲南。
通往雲南需要十幾個小時,中巴行駛在望不到頭的馬路上,夜色深如墨,除了微弱的星光,什麼都看不到。
在這條離慕春寅越來越遠的道路上,樊歆百感交集,茫然、沉重、又如釋重負,簡直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在湖心島的那夜,她終於下定決心離開慕春寅,將這二十年情分徹底斬斷。
慕春寅對她是真心,也對她好過,但他暴戾多疑的性格她無法再忍受,他的愛更應稱之為非正常的佔有慾,這種佔有慾讓他一次次以愛為名傷害她。除了離開,她別無選擇。
……
奔波輾轉一日一夜,她這才止住腳步,來到雲南某個邊陲鄉村裡,這是個少數民族集聚地,位置偏僻,交通不便,有著世外桃源的美麗,卻更有跟不上時代的落後,外人想找進來,一時半會很難。
樊歆以旅遊的名義宿在某個農戶家,農戶是對慈眉善目的老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懂什麼明星,也不瞭解外面的花花世界,樸實又熱情地招待著她。住在農家小院的日子,樊歆知道外人有很多人在找她,但她萬萬沒想到,第一個找到她的,居然是莫婉婉。
當莫婉婉風塵僕僕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嚇了一跳,因為莫婉婉手上包著厚厚的繃帶,顯然受傷嚴重,樊歆脫口而出,“你手怎麼了?”
莫婉婉咧嘴對她笑,“當初我老頭不是把我關在家不讓我出來嗎?我急著去找你,從二樓跳窗,結果一個不小心手摔折了……醫生說得吊著繃帶兩個月。”
那一刻曾有的隔閡芥蒂拋到了九霄雲外,樊歆瞅著莫婉婉的手急道:“你怎麼這麼渾!還要不要命了?”又道:“給我看看,傷成什麼樣了?”
被她碰到了手,莫婉婉疼得齜牙咧嘴,一面喊痛一邊嚷:“老孃還不是擔心你,怕你被人販子拐了!趕著英雄救美啊!”
兩人就此和好如初。
此後莫婉婉就在雲南住下了,但她的到來並未改變樊歆的狀態,儘管樊歆在莫婉婉面前掩飾著情緒,但她的內心仍如驚弓之鳥,害怕被盛唐的人發現,不敢隨便出門。直到很久後她發現這裡幾乎與世隔絕,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是過往的陰影讓她仍然低落,她厭棄這樣消極的自己,於是強迫自己背上包,拉著莫婉婉在附近的風景區走走看看。
白日她穿過花田,踏過溪流,沐浴著日出或晚霞,那密林的清風,湖泊的淨水,婉轉的鳥鳴……那些痛苦的過往,漸漸被斑斕的風景強壓下來。
白日尚能過去,夜裡卻是她最難熬的時候,她跟莫婉婉分了兩間房睡,她失眠得厲害,常一閉眼便夢到湖心島那一幕,她溺在無邊無際的浴缸裡,掙扎著哭喊著,但無法得到救贖。醒來後她不願沉浸在往昔的傷害中,便換了事打發時間,或聽音樂,或跳舞,或譜曲作詞……她用曾經所喜愛的,去抵消那些傷害。
……
這晚她又趴在桌前沐浴在月光下寫歌,直到東方天際啟明星升起,黑暗漸漸落幕,她才睡去。
早飯時她被莫婉婉拖起來,兩人吃的是農家簡樸的家常面,莫婉婉刷著手機向她播報最新新聞,“你又上頭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