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就怕太子妃她熬不住,將殿下出賣了!&rdo;陸離最擔心的是眼前這一關。
王上手裡現在捏著幾封告密信,但不足以成為真憑實據,無法說服群臣同意廢太子。
可若蘅芷出面指證,情況就不同了。
東宮還有他們的人,那人只要和敵人裡應外合,再加上蘅芷的證詞,宋君戍謀反通敵的罪名就會坐實。
宋君戍一旦被廢,他們多年的籌謀將功虧一簣。
這麼大的風險,宋君戍怎麼捨得去冒?
&ldo;殿下,請三思啊,為了太子妃一條性命,究竟值不值得賭上咱們多年的隱忍和心血?&rdo;陸離問。
宋君戍捏著書的手越發用力,指節都因此泛白了。
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
這個問題也在困擾著他。
宋君戍微微閉上眼睛,蘅芷的臉再度呈現在他眼前,清晰而明朗。
他八歲那年被封為太子,只因為宋國戰敗,需要太子入蘭國為質子。
宋襄王捨不得自己的愛子,於是他這個最不受寵,在宮裡比最低賤的奴才還低賤幾分的兒子,竟成了太子。
彼時,他連名字都沒有,人人稱他為&ldo;奴兒&rdo;。
他排行第六,母妃喚他&ldo;六兒&rdo;,卻被人故意喊成&ldo;奴兒&rdo;,意味低賤的奴才。
堂堂皇子啊,卻賤如草介,日日連頓飽飯都吃不上,每日就在冷宮裡和母妃相依為命,能得些殘羹冷炙,都算萬幸。
冬天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凍得瑟瑟發抖,常常病了也只能靠自己熬過來。
夏日裡送來的飯菜常常是餿臭的,卻為了活下去,逼自己吃進去。
他活到八歲,都未曾見過宋襄王一面。
可八歲那年,他被從冷宮帶出去,被人打扮得光鮮亮麗,穿上了錦緞做的衣裳,穿上了繡著雲紋的履靴,髒亂的頭髮被洗的乾乾淨淨。
他第一次在銅鏡裡看到自己的模樣,除了瘦削枯黃的臉,竟也像個人樣了。
宋襄王見到他,卻連連皺眉,眼神充滿了嫌棄,卻還故作慈愛地忍著厭惡撫摸了他的頭,囑咐他在蘭國要安分守己,盡一個太子的職責。
彼時,他的幾位皇兄都在,一個個光鮮亮麗,錦衣華服,精神抖擻,頗有王家風範,器宇不凡。
而相較於他,他竟覺得自己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他們眼裡沒有嫉妒也沒有憤怒和不甘,有的只是濃濃的嘲諷和鄙夷。
他這個太子,臨危受命,不過是被宋襄王丟出去當蘭國奴隸,隨時可能因為兩國交惡而首當其衝被殺掉。
不過是棄子罷了,誰會羨慕一個棄子?
在蘭國的歲月艱難,受盡白眼,可唯有一人給予他安慰和溫暖。
在那裡,他終於日漸成長起來,有了朋友,有了追隨者。
他知道,若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須要強大起來。
只要強者才能掌握命運。
十八歲歸國,他發誓不會再讓人奪走他的一切,他是宋國太子,有朝一日,還會成為宋國的王。
誰也別想將他苦心籌謀這麼多年得來的一切給奪走,肖想他太子之位的人,他絕不放過。
哪怕受盡冷嘲熱諷,被冷落,被無視,被嫌棄,被嘲笑,被鄙夷,都可以忍下來。
因為他知道,遲早有一天,這些人都會匍匐在他的腳邊,跪求他的原諒和寬恕。
這麼多年的隱忍和籌謀,離成功不過幾步之遙了,怎麼能功虧一簣?
若失敗了,怎麼對得起他這麼多年受的苦和折磨,怎麼對得起還在王宮裡受苦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