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宴甚是奇怪,恐怕更有他人插手其中。”葉修懶散地說,如話家常,“想來你也注意到燈火有古怪。”
燈火繁多,皆臨近鬼殿。鬼殿之中,卻並無一盞。像是不欲人看出燈火的端倪似的。
喻文州道:“而且燈火的排列位置,與幻陣並無差別。”他說著,指尖輕輕一點,“你我足下,此刻便是死門之位。”
“所以你一踏入鬼殿便發覺,不惜獨坐在此監視至今,以防有變。”
喻文州低聲道:“或許此陣便是我設下,葉修,你應當知道,若有必要,我可以殺你。”
葉修道:“是,並且你不會手軟。但是你會給我個敞亮明白,而不是這種方法。”
忽然黑暗消去了,鬼侍提著燈急急走進來。光亮恢復的那一瞬間喻文州斂去了面上所有表情。
他自己亦不知道聽那句話時,露出了什麼神色。大約是在黑暗中,所以可以肆無忌憚流露。但無論如何,他不能允許那被葉修看見。
樓下,那個嘉世的年輕人怒聲高喊著葉修的名字。喻文州瞥了眼對面那人,微微一笑:“若你還有沒說完的話,最好儘快。我想你很快便會被發現了。”
就算沒被發現也會被你推出去的。葉修漫不經心道:“除了敘舊之外——喻文州,你設的局,你袖手當個局外人,好像太輕鬆了點。”
喻文州說:“你是要把這渾水攪得更亂了。”他這樣說,卻沒有阻止的意思。
“其人在暗,只能越亂越好。”葉修放下杯子,轉眼去看樓下:“何況你我這局,勝負未分。”
喻文州唇邊笑意愈濃:“拭目以待。”
這四個字淹沒在轟然炸響的煙塵裡。
周澤楷一眼看到葉修掛在二樓欄杆處的那條髮帶,立刻放下心來,接著便默然旁觀滿大殿的人到處找葉修。
也有人心急往二樓看去,但人人皆知二樓唯有貴客才能登上,是以並未有人越矩。
孫翔一則被葉修連耍兩次,已經怒極;二則年少氣盛,豈會理會這些不成文的規矩。他躍身而起,居然直接從二樓最西側第一間開始拆起。卻邪劍氣之下,噼裡啪啦掉下一堆木塊煙塵。
殿中主位上,雙鬼王都不見蹤影。李迅覺得甚是麻煩,決定等下一起向嘉世討賬——反正年年鬼殿都得重修。便也當沒看見。主人家都沒說話,更不會有人來管。於是一群人眼睜睜看著孫翔拆了半個二樓;而葉修還不見蹤影。
周澤楷有點無聊,開始在心裡默數還剩幾間拆到。
沒等他數完,劍氣橫掃下,欄杆不堪重負自行折斷, 整個二樓轟然塌落。不幸身臨其下的眾人紛紛走避,痛呼聲不絕於耳。
煙塵中,兩道身影從樓上躍下。
青衣人瀟灑落在殿裡,淡然自若地拂去衣上塵灰。
白衣人還沒落地,卻邪的劍光已經逼上去。煙塵猶自彌散在半空中,劍氣蕭瑟之聲已然鳴動。
大殿破了個洞,月光慷慨一瀉而下。
混亂中,黃少天看了面具人一眼。
面具青年淡漠看回去。
“你的劍術不錯。”黃少天難得坦率地誇讚,“比那些沽名釣譽的所謂江湖人好的多。但是很可惜,你遇上的是我。”
到最後他誇的果然還是自己。
年輕劍客眉眼凌厲起來,周身氣勢已然發生變化。
“一劍解決吧——我可不想奉陪了。”
一點白光,比月色更冷。
冰雨凝起如有實質的殺意,驟然揮出。
章三十 勝者往,敗者得生機
黃少天走至喻文州身側時,面色還是很不好。
喻文州正負手望著半空中的打鬥,略側了側眼:“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