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終於讓他報了剛上祁連山那幾年,被二師兄欺負的仇。誠所謂君子報仇,是二十年都不晚的。
他的樣子很嚇人,他知道。
那一刀砍得很結實,他當時可以感覺左頰傷口的血在他急退時飛灑出來。
他看得到自己胸膛至腰腹的傷口,就算是已經痊癒的現在,那道疤在他身上,看來還是有些可怖,像是一隻被打扁的巨大娛蚣,詭異的吸附在他面板上;可想而知,他臉上的疤,不會比身上的好看到哪裡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樣子竟會讓人觀之色變,還可嚇哭小孩子,甚至有婦人因瞧見它的容貌而昏了過去。
當冷如風發現引起街市上這番騷動驚恐的竟是自己這副尊容時,他立刻低頭快速離開,幾乎是像逃難般的。
靳雷等在街口,眼中未有絲毫異樣的情緒,沒有同情,也無驚詫。
他再也沒有比此刻更感謝靳雷的面無表情和忠心少言。
冷如風二話不說的上了馬車,不想再看見外頭人們對他容貌的反應。但馬車的木板和布簾擋不住小孩子的哭聲,也擋不住那些竊竊私語。
他們很害怕,他們怕他!
從君山上下來,一路上便看見村民在見到他時,所表現出來的驚恐。他們當他是麻瘋病人一樣,個個避之唯恐不及。他甚至聽見有人在他身後,指指點點的稱他是鬼!
不知靳雷是無心還是有意,車窗布簾已被垂下,阻絕了光線,黑暗的馬車裡,除了他沒有別人。
冷如風視而不見的瞪著前方的木板,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的歡迎黑暗。
他無意識的抬起左手觸碰自己左臉的傷疤,當左臉感覺到的是皮革而不是指腹時,他才猛然憶起自己的左手仍未復原。
他的手讓白前輩上了藥,裡著一層布條。外罩特製的鹿皮手套。他的左手並沒有廢掉,只是手指目前難以伸直,而且每隔一陣子便會陣陣抽痛。
師弟和白前輩都說他的左手沒廢掉,他們都說治得好,師弟也說他臉上的傷不嚴重;可是在經過剛剛的事件後,此時此刻,他強烈的懷疑起師弟的話來。
沒有多想,他突然就脫下左手手套,開始解開纏繞其上的布條。在受傷之後,他從沒真正看過自己的左手,他們總是在他昏迷過去時,順便幫他換藥。
事實上,他也沒照過鏡子,可師弟和白前輩面對他時並無異樣神情,所以他總認為自己臉上的傷雖然難看,但應該不至於無法入目。
可是經過剛才那陣騷動,他想他大概錯了。
最後一圈布條被解下,剛好馬車一個顛簸,布簾飛揚,陽光照射在他左手上,所有的一切,無可遁逃。冷如風冷靜的看著自己的左手,然後在下一瞬間,他用極為陰寒的聲音,命令靳雷把車停下。
靳雷停下車,冷如風掀起駕車座及車廂間的布簾,面無表情的道:“去拿面銅鏡來。”
靳雷眼尖的瞧見他已把左手的手套解下,他知道冷如風若再見到鏡中的自己,一定會受不了。
所以他只是動也不動的看著他。
“我要鏡子。”冷如風森冷的重複。
“二爺,這裡是郊外。”他試著想讓他放棄。
冷如風掃射四周,跟著直接下了車,往右邊的洞庭湖走去。
靳雷雙眉聚攏,知道再無法阻止,只有任由他去。
春風拂過,青柳揚起。冷如風站在湖邊,因為天上高掛的驕陽,水面很合作的反射出他真實的面貌──湖面照出一隻鬼,一隻左眼及嘴角歪斜,左臉上有著扭曲恐怖刀疤,披散著亂髮,還有一隻鬼爪的鬼!
他靜止不動的看著那副景象,然後突然間無法遏止的狂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笑聲恐怖得讓人心寒。
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