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有人出面保她不死?莊嫣有些意外。她的舊交不多,以前關係親近的姑娘們在改朝換代的那一刻便已失勢,剩下的牆倒眾人推,嘲笑奚落避如瘟疫者不可勝數,能如常待她已算不錯了,竟還會有人出面保她?
疑惑之下,她瞧了眼徐湘,沒得出答案。再看下琳琅,就見她也有一瞬的驚訝,旋即便露出瞭然的神情。如此說來,那個人琳琅也是認識的……莊嫣畢竟不算愚笨,一瞬間就想起了那件事情——當初為了讓裴明溪幫她作畫,她曾出力讓裴明溪進了畫院。那對她不過舉手之勞,但對當時的裴明溪來說,卻可以說是改變命運的變化。早就聽聞裴明溪和琳琅交好……
“難道是裴姑娘?”莊嫣脫口而出。
“總算你記性還不錯。”徐湘上前一步,“今天費這樣的事情把你帶進宮裡來,並不是為了折辱你,而是想叫你看清形勢。”
莊嫣詫異不解,琳琅便道:“如今徐家坐擁天下,天子勤政朝廷清明,乃是人心所向。這回你跟朱家牽連,若不是有明溪求情,別說你自己,恐怕連你的家人都要受牽連!你若還是跟以前一樣糊塗,那可是自尋死路。”
徐湘深表同意,站在琳琅身邊,一齊看向莊嫣。一個是獨寵六宮的皇后,另一個是天子親妹,這宮苑深深,已然是她們的天下。莊嫣瞧著兩個尊貴的女子,反觀自己身上的破衣爛衫,那股挫敗之感愈來愈強烈,最終伏低道:“罪女謝皇后和長公主寬宏大量。”
伏得極低的身子,透著無盡疲憊的聲音,這個心有不甘的前朝郡主,終於認輸。
琳琅又道:“既然進了宮,這裡面也有你的舊人,不如你也一併去瞧瞧吧。”說著遞個顏色,錦繡自然會意,親自帶著莊嫣去見了一個人——魏嫆。
和莊嫣不同,魏嫆那裡可沒人會幫著說話,加上她傳遞訊息涉事極深,根本就沒有迴旋的餘地。除夕的那天琳琅就已讓慎刑司嚴加審問,不過幾日便定了罪名,將魏嫆發配做苦役去了。
莊嫣見到魏嫆的時候,她正戴著手銬腳鐐,木然坐在柴草堆裡舂米。曾經也是風光富貴的尚書府千金,獲罪進宮後雖只是個低等宮女,到底一應衣食俱全,還能有閒心打扮裝點。而在此時,那張年輕的臉上卻已佈滿暮氣,彷彿意志被擊塌,只剩一個軀殼在那裡,漠然無神的重複著那個動作。
逆著光瞧見莊嫣,魏嫆有一瞬的驚愕,隨即便迎來身後管事嬤嬤的一通皮鞭。她復垂下頭去,再不敢亂動。
莊嫣是木然出宮的,臉色比來時還要慘白,徐湘遠遠瞧見,滿意的點頭,“還是你的招更有用,見過了魏嫆,恐怕她這輩子是再也不敢亂動了。”
“如此,也就不負明溪兩次幫她了。”
☆、95|95
月底的時候,朱家舊部伏誅,朝堂中也迎來了一次小規模的調整。倒不是為了清理跟朱家有關的人員,而是徐朗主政已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各項事務逐漸爛熟的同時,也對朝中百官有了考量。
新年新氣象,正好裁撤了幾個與朱家牽扯的官員,徐朗的威信與日俱增,就勢將幾個尸位素餐之人挪用,選拔有才之士主政。這次調整以才量人,但凡有才幹能主事,不論出身寒門還是貴戚,都力求人盡其才。一時間朝野上下頗為振奮,將官場中遺留的積弊改了不少。
不過要整肅官場,並非一朝一夕之功,也非徐朗一力所能促成。即便是坐擁天下的皇帝,面對朝中錯綜複雜的關係,想要掃除宿弊也頗艱難,是以朱家舊案一結,徐朗就又忙碌了起來。
好在他不像徐奉先那樣拼命,不會為了革新政務而荒廢身體,有琳琅偶爾撒嬌賣痴,倒也知道享受樂趣,閒暇時陪著琳琅看戲聽曲,或是兩人一起看書練字賞花,頗有情致。
這一日已是初五,隔日就是韓萱兒和徐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