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有心情去細想這些,因為在我從的鉗制中脫困而出的那一剎那,甚至還沒來得及緩口氣,我就立刻被一片猛然撞進我眼裡的景象給驚呆在當場。
我看到四周到處都是屍體。
他們僵硬地躺在橙黃色氧氣罩下,全身,毫無血液,並且高度腐爛。近距離所造成的視覺衝擊遠遠高過電腦螢幕,顯得那些屍體在凌亂不堪的機艙內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因為他們臨死前一剎那所凝固下來的動作,把周遭一切安靜凸顯得極為詭異。
似乎所有死者都在不約而同掙扎著他們的身體,並不約而同睜大著他們腐爛成窟窿的眼睛,用他們被氧氣罩給吸扭曲了的嘴,對著我們放聲尖叫:“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真可怕
但更可怕的,卻是艾麗絲小姐。
那個小小的,面孔蒼白,總是以一副挑剔又鄙視的神情看著我的女孩。當我在那些屍體給我帶來的震撼中終於發現到她的時候,她就像只蝴蝶一樣手腳分開,攀附在我頭頂上方。
頭則朝下垂著,眼簾很重,眼簾下壓著兩顆細小的玻璃球似的眼珠,一動不動朝著我的方向直愣愣望著,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從那上面朝我飛撲下來。
但是,死人是不會動的。
艾麗絲小姐早已死去很久,因此手腳全部腐爛,同機艙頂端生了鏽的金屬片融合在了一起。
而這是我第二次見到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屍僵的緣故,它比我第一次見到時稍微有了點手的樣子,只是特別手指也特別纖細,看上去就像手沒有發育好所以造成了畸形一樣。
不難想象,在她死去前,她曾用這樣細小的手牢牢地嘗試吸附住那片金屬,為防止自己掉下去,但卻沒想到會因此同它融合為一體。而她那顆碩大的腦袋上幾乎一點頭髮也沒有了,只留幾縷近乎發灰的髮絲,蔫了吧唧貼在她額頭,讓人得以一眼就發現到,在她頭顱中間那道囟門處,被某種利器扎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口子將她頭顱裡所有可以抽走的東西全部吸走了,因此讓她那張臉看上去好像個六七十歲的老婦。身上則穿著她終年不變的娃娃裙,讓人一眼望去,不知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究竟應該稱作是恐懼,還是一種森然的詭異。
想到這裡,不由微微打了個寒顫,我抬起貼在玻璃上的額頭用力搓了搓。隨後正要轉身,一抬眼卻發覺窗玻璃上有個人在看著我。
我吃了一驚。
險些以為是夢裡那個女人又出現了,細看,原來是狐狸。
他對著玻璃的反光若有所思看著我,這讓我微微鬆了口氣。而這神情上的細微變化立刻令他感覺到了,於是挑了挑眉,他不動聲色打量著我的臉,問:“在想什麼?”
“我在想艾麗絲的事。”
“還在想著是誰殺了她麼。”
我點點頭。
他再度挑眉,朝我揚了揚他手裡那杯紅酒:“別多想,想也沒有用,回頭等她家裡那些人一到,今晚的事情才算是剛剛開始。”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碧綠色眸子透過玻璃反光看著我,眼神看得我略感不安。隨後他帶著點意味深長朝我笑了笑:“呵等你見到艾麗絲的母親你就明白了,不然以殷先生這身份,為她一個小丫頭費那麼大工夫準備下那麼多事,你以為是做給誰看的。”
聞言不由輕輕吸了口氣。
狐狸說著這些話時的語氣和神情,讓我感到有些陌生。
無論怎樣,即便之前有過諸多不愉快,看得出他跟艾麗絲小姐以前十分熟稔,並且相處得頗為融洽。所以艾麗絲小姐總是對我橫豎看不順眼,即便是傻瓜也能感覺得到,作為一個外表雖然很但實際年齡顯然比我要大得多的一個女人,艾麗絲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