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每天除了早市忙點其它時間基本都很清閒。於是又再度有了繼續追看新聞聯播的時間,但此時新聞熱點卻早已換成了別的東西,而我亦將聖誕時所遇到的種種不快和不安徹底忘在腦後,生活因此再度變得簡單安靜起來。
你看,人要忘記點什麼總是這樣容易的,只要不再去花心思想,只要時間不斷地在流逝,只要身邊自己熟悉和在意的人不再有任何異樣的表現當然,如果不是後來那個人出現的話,我真以為那晚所帶來的陰霾就這樣簡單幹淨地結束了,如同新聞聯播、如同上那些曾經無數次被人關注,之後又很快被人淡忘的事情一樣。
但那人偏在此時突兀地出現了,那是元旦過後的第七天。
那天降了今冬第一場雪。
上海的雪,很難得,稀稀拉拉的雨夾雪讓氣溫驟然降得很低,低得哈口氣似乎都凍住。
狐狸就在這樣的氣溫裡一大早出了門,說是黃老闆的店裡新進了一批貨,他要趕早去買些上好阿膠,回來好做點蜂蜜阿膠糕。
他走後不久雪開始大了起來,從最初細細的冰粒子,變成了一片片棉絮狀的團塊,脫離了雨水的纏裹在風裡無聲無息飛揚著,越來越密,沒多久就將外面那條少有車輛經過的馬路積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
厚重的雪和冰讓店門外的遮雨蓬很快不堪重負地垂了下來,在越來越多雪片的積壓下,它發出一陣陣吱吱嘎嘎的聲響。“大概是邊上老舊的摺疊杆快要撐不住了喵。”傑傑走過門前的時候一邊抬頭朝上張望一邊咕噥,但沒有出去收拾的意思,因為貓天性畏寒。
所以我只能在手頭得空後,披上外套拿了竹竿和凳子出去清理那頂搖搖欲墜的雨蓬。
門口坐著無頭阿丁。他跟街上那些跑來跑去的小孩一樣喜歡下雪天,每次下雪天都能見到他在我店門口坐著,而每次冬至前後,他的身影總是特別清楚,所以縱然他穿著我去年燒給他的那件高領毛衣,仍可清楚看到他那截血肉模糊的斷喉,在雪地白森森的反光對映下閃著烏幽幽的暗光。
聽見我開門的聲音,他扭轉脖子“看了看”我。
我用竹竿頂了下雨篷,上面積雪嘩啦聲落下,沒頭沒腦蓋在他脖子和肩膀上,再穿過他身體墜落到臺階上。
他為此一激靈。
然後在我的嬉笑中怒衝衝飄走了,一路走一路流下長長一道血印子,血印子停留的時間很短,但會吸引一些路經的魂魄稍縱即逝地顯形,它們沿著血印走上一陣,抬頭看到天上的雪,茫然若失。然後不出片刻,就跟著血印子一起消失在了空氣中。
目送它們徹底消失後,我再度用竹竿頂了頂雨篷上的積雪,在嘩的聲瀉下一大片冰水混合物後,它輕盈了許多,不再發出那種難耐的聲響,但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爬上凳子用力把它收攏起來,以免在這樣的天氣裡突發狀況,掉落下來壓到了進出店門的顧客。
誰知眼看著就要完全把它收攏好的時候,我卻出了狀況。
那是一根鏽得最利害的摺疊杆。它在我收攏到一半的時候把雨篷的支架給卡住了,我使勁想把它掰開,但剛用了兩下力,它咔的聲竟斷了。當時完全沒預料到會出這樣的意外,所以根本沒設防,眼睜睜看著它折斷部分狠狠一下朝我頭上彈了過來,慌忙要躲,誰想腳下突然咔擦一聲脆響,那把託著我的椅子竟然也折斷了。
原本還算結實的椅面,不知怎的突然分成了兩截,瞬間讓我身子一沉,以至連應變的機會都沒有。
眼見就要朝底下突出的臺階上直摔過去,所幸有隻手忽地從旁伸出,將我用力一抓。
凌空一把便將我傾斜的身體給託穩了,真是千鈞一髮,令我得以及時穩住身體。
但站穩腳步後匆匆回頭,想對那及時伸出援手的人說聲謝謝,身後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