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片刻就見一片金光隱隱自那珠子內透了出來,也令樓小憐緊閉的雙目微微一顫。
突然那雙眼睜開直直望向碧落,頭一扭,迫使碧落的手從他喉嚨中抽離了出去。
“主子”見他再度伸手過來,樓小憐再度將頭扭開,蠕動著漆黑嘴唇一字一句道:“那符裡有八旗殉道使的血咒,隨火入身,主子不需再浪費修行為小憐延命,沒用的了”說話間,眼見他焦黑的身子突然咔擦一陣脆響,隨後從額頭至脖子,那張被火燒灼得無比可怖的臉就如碎瓷似的裂了開來,露出裡頭一顆鱗片已盡數被燙落的蛇頭。
碧落眉頭不由緊緊一蹙:“為什麼要縱那把火,莫不是怕我救你不得。”
“不是”
“那你為何要做這等蠢事。”
“主子主子當年救命之恩,小憐一直未曾報答所以今次今次主子受制於天不可在紫禁城擅用法力”說到這兒話音一頓,他全身再次咔擦一陣脆響,那副燒焦的身體完完全全綻裂了開來。裂開的軀殼粘連著裡頭的蛇身,痛得他一陣抽搐,見狀碧落忙伸手用那顆白珠在他皮上一陣滾動,少頃,原本捲曲的身子慢慢鬆了開來,他掙扎了一下用力推開碧落的手:“主子不可擅用法力但小憐卻是可以的因而適才藉機脫離軀殼,為主子尋到此物”邊說,邊奮力一掙,將他尾巴從殘骸中抖出,凌空輕輕一卷,片刻一柄老舊得佈滿了鏽斑的長劍顯現在他尾端:“這柄努爾哈赤當年用來重創紅主子的帝道之劍赤霄,主子可還記得?”
碧落朝那把暗紅色長劍望了一眼,點點頭。
“呵呵拜那正白旗老兒所賜不然還真不知道它原來就在太廟呵,主子,主子以此必能隨心操控那尚書府內所鎮聖物,所以”
“我自有方法,何須你亂來。”
“主子”眼見碧落目光陰沉,樓小憐慢慢垂下頭顱,“小憐知錯。”緊跟著身子再次一陣劇烈抽搐,知是大限已到,匆匆掙扎著再次抬頭朝碧落望了一眼,吐信在他手上輕輕一舔:“主子此後小憐不能再盡心侍奉在側,望主子一切保重待到得回梵天珠真身同她遠離這一切是非紅塵,勿再”
話沒說完,突然蛇尾垂落,長劍亦因此噹啷聲掉落在碧落的腳下。
碧落目光輕輕一顫。
低頭望著腳下那把在暗黑處透出幽幽紅光的長劍,半晌站著一動不動。
直至聽見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他起手朝案上小憐屍身輕輕一拂。
不消片刻,小憐屍身化成片片碎葉落在地上,唯留一顆翠綠色珠子在香案中間灼灼生光,被他伸手拈入掌內,再彎腰將地上那把劍拾起。
隨即身形一閃,在精吉哈代帶人匆匆踏入殿內一瞬,悄然消失在了這一片空曠的夜色中。
一路穿雲踏風,轉眼到了琉璃廠萃文院的上方。
這處尚書府舊址半邊天空籠罩在一片絢爛的紅光中。
紅光來自宅內七處樓頂。頂部鏡面琉璃透出裡頭機關所制長明燈,歷經數百年仍保持著當年的模樣,映得天空彷彿霞光滿照,似是喜氣,又更似妖冶。
碧落站在半空低頭朝它們看了一陣,隨後翻身落下,輕輕站立在正中間那處樓閣上。
至今依舊記得它們當年剛被建起時的情形。
也記得她當年帶著他來到這裡,指著這一片輝煌的紅色給他看時,眼中所閃爍而出的那抹神情。
那抹他至今也無法將之忘卻的神情。
她說,看,這便是他的歸宿,你們將他逼走了,我只能以此引他回來。
她還說,看,現在我一無所有了,你可開心了?
那時他沒有回答,只微微笑著看著她。
現今他發覺自己依舊無法回答那句話,
而唯一能回答的,怕只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