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碎裂了。
見狀陸晚亭眉梢一挑,迅速回頭往車身處做了個手勢。
似乎想阻止什麼,但沒來得及,隨著碎裂聲的蔓延,由內而外,那座通體以紫檀木雕琢的車身嘭地綻裂了開來。
陸晚庭臉色微變,不知是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還是隨著車身的分崩離析,而現身於曠野冷風中的那個人。
素和寅的模樣比我上一次見到時更為糟糕。
人死之前會顯死相,他此時的面容就是如此。那張曾經精美如畫的臉,現在形同骷髏,沒有血色,沒有足夠的脂肪去充盈皮與骨之間的空間,在披散著的濃厚長髮下,單薄如紙,脆弱得彷彿不堪重負。
因此原本深邃的眼眸裡已找不見半點神采。
神滅則精氣滅,精氣滅則人如燈滅。
但他顯然並不在乎這一點。
他只是用這雙死氣沉沉的眼看著狐狸,斜靠著椅背,慵懶如一隻蟄伏的獸。
或許因為剛才狐狸的那番話,這雙暗如濃墨的眼睛裡倒也並非是完全空洞,最深處湧動著一些東西,那大概是他臉上唯一帶著點兒生機的東西。
由此,促使他摧毀了那道車廂。
那道即便健康的人也無法輕易破壞的紫檀木車廂,堅硬如鐵,卻在須臾間因他的力量四分五裂。
所以他著實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不是麼?
狐狸衣袖下緩緩收攏的手指,足已說明一切。
即便面對孱弱得形同枯骨的素和寅,他仍沒有半點勝算,更何況素和寅身邊還有陸晚亭這條披著人皮的蛟龍。
看明白這點,呼吸不知不覺中加快,我儘量剋制著,仍止不住手心裡滲出了汗。
“阿落,讓我出去。”終忍不住抬起頭,我看向身旁那一臉瞧著好戲的碧落。
“為什麼。”他挑眉。
“他傷太重,我不能讓他孤軍作戰。”
“你傻麼?”他斜睨我一眼,似笑非笑:“況且我做不到。”
“什麼意思!”我一怒,隨即卻一驚:“你這是……要放任對麼……”
“放任什麼?”他嘴角啜著抹意味深長。
“放任未來的那個你送死……”
“嘖,你總算看出來了。”
你瘋了!
這三個字我沒能說出口,因為就在我咬著牙狠狠甩掉他搭在我肩上那隻手時,突然間,彷彿覺察到了什麼,素和寅那雙始終注視在狐狸臉上的目光,徑直朝我這兒掃了過來。
突兀而犀利,似乎那一瞬間,他透過前方這道隱牆看到了我的存在。
下意識匆促往後退時,碧落的手卻重新落到了我肩上,迫使我一動不動繼續往前看,看著素和原本死氣沉沉那雙眼微微透出道光來。
那光是洞悉一切後的沉靜:“你身後藏著什麼,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