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小店鋪。鋪內鋪外搭著十數張桌椅,供人歇腳休憩,鋪前高挑著一個斗大的字——酒。
“太好了,我正想去喝幾杯。”蘇放說著,隨手扯起雷玉的手,三步並作兩步地向野外的小酒家走去——當然,一直跟在二人身後一語不發的劉福全劉公子亦隨之而入。
直到在鋪外找了條長凳落座,蘇放這才如夢初醒般地鬆開了雷玉的手。雷玉瞅了瞅蘇放,又低首瞧了瞧自己的手,難得地什麼也沒有說——與第一次相比,這一次的牽手少了緊張戒備的肅殺之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二人心底深處生起的異樣情愫,不停地在空中飄來蕩去、騷動不已。
在這雙方都有點兒窘、有點兒喜、有點兒不自在又有點兒偷樂的曖昧氣氛中,不知不覺兩人已相對飲下了幾十碗的陳年白乾。酒雖算不得上好,卻一樣能醉人。只不知此際,令人沈醉的究竟是酒,還是彼此眸中朦朧如紗的情意?
恍惚之間,劍光匹練而起,路邊的行人、送酒的夥計、殷勤的掌櫃均化作了索命的惡煞,重重劍影瀰漫,籠罩著蘇、雷二人的身影。剩下一柄劍,於剎那刺向坐在另一張桌上的劉福全。變生肘腋,劉福全雖立即揮拐相迎,但只來得及遞出半招,無力封擋住對方已至心口的殺招。劍風觸及前胸,劍尖挑開了外衫,只要再進一點點……握劍的人卻在瞬間倒下,一支三寸長、亮晃晃冒著寒氣的飛鏢正正插入伏地而亡的殺手的背心。待劉福全驚魂稍定,抬首望去,那一邊的爭鬥也已宣告結束。地上躺著一、二、三……共七具屍體,其中有三人死於飛鏢,另外四人則是被自己的利劍穿頸而過,一招斃命,十分地乾淨利落。蘇、雷二人端坐凳上紋絲未動,正穩穩地喝著各自的第三十七碗酒。
“好酒。”蘇放放下酒碗,樂不可支地說。
“香不過竹葉青,醇不如女兒紅,”雷玉挑眉,“哪裡好?”
“當然是因為不必花錢。”蘇放一本正經地道,“不花錢的酒就是好酒。”
——這倒是。連掌櫃帶夥計一古腦兒全見了閻王,還有誰會起來收錢?
“我不用你救!”正待回話的雷玉被氣勢洶洶地衝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嚇了一跳。
“老兄,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應該是這種態度吧?剛才若不是我,你早就……”
“誰跟你這魔頭稱兄道弟?!”劉福全神情激昂,“我就算是死了,也不必你來救!!你以為在我面前惺惺作態地演一場戲,故意施恩於我,我就會為你所惑,不再追究殺父之仇了嗎?!”
“你的意思是——”雷玉眯起了眼睛,“這些人是我派來演戲給你看的?”
“否則你又豈會如此好心?”劉福全說什麼也不相信。
“等一下,”蘇放聽得皺眉,“劉大俠不妨先過去檢查檢查這些人的衣領再說。”
劉福全瞥他一眼,悶不吭聲地俯下身去,一把撕開其中一具屍體的領口。
“喏,”雷玉心平氣和地道,“你也看到了,這是一個名為‘暗煞’的殺手組織,與絕心谷無關。”
“哼,”奈何劉福全是個梗著脖子不肯拐彎的人,“江湖上從來沒有一個叫什麼‘暗煞’的組織,分明是你讓絕心谷的人換上此等衣物作戲,別以為能瞞過我的眼睛!”
——這真是好心遭雷親,有理也說不清。蘇、雷二人面面相覷,除了苦笑,也只能苦笑了。
“一群廢物!”
迷離的夜空,一個森冷的聲音由林中負手而立的高大男人口中傳出。
“主人,恕屬下無能……”他身後的黑衣人惶恐萬分。
“我不記得我是什麼時候允許你們去動劉福全的。”如冰渣般不帶絲毫溫度的語調令匍匐在地的黑衣人冷汗橫流。
“可、可是……他、他……一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