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則是數分鐘的等待和沉默,直到諾依人的回覆出現在高文面前。
“我們會將觀測者傳回的原始資料打包傳送給你們——在這次通訊結束之後。”
而在這條資訊之後,諾依人又緊接著發來了一個問題:“至於更多關於魔潮的資料,我們首先想知道你們對魔潮的‘研究和理解’已經進行到了哪一步?”
高文用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旁邊的琥珀則在看到諾依人主動提出的問題之後挑了挑眉毛:“這是某種……探底麼?”
“我們一直在探他們的底,他們當然也應該對我們的底細感到好奇,如果他們始終不對這方面的事情表現出興趣,那情況反而可疑了,”高文隨口說著,緊接著在座椅上調整了一下坐姿,看向魔網終端上空投影中的貝爾提拉,“把我接下來的話原封不動發給他們——
“我們這顆星球在數百年前曾被一次規模較小的魔潮‘前顫’掃過,在付出巨大代價的情況下,我們存活了下來,並在裝置中記錄下來了魔潮掃過行星上空時的‘波形’,如今我們有專門對此進行研究的實驗室,並且已經進展到嘗試在實驗室環境中‘人造魔潮’的階段。”
這段資訊很快被送往了星海彼岸,而這一次,諾依人的回覆極其迅速,且毫不掩飾他們的驚愕:“你們記錄下來了魔潮的波動資料?!第一手的資料?!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我們能夠部分控制我們腳下母星的‘行星動力系統’,當魔潮從我們的家園掃過,它在星球本身的龐大魔力迴圈中留下了一道‘影子’,”高文斟酌著回應的語句,“更進一步的細節暫時屬於機密,但在收到你們的‘觀測者原始資料’之後,我們會把這方面的資料發給你們。請原諒我們的謹慎,在我們的思維方式中,必要的謹慎也是相互坦誠的一環。”
這一次,諾依人那邊有了較長時間的空白等待,直到數分鐘後,高文面前的列印裝置才吐出了由解星者翻譯出來的回覆文字:
“我們接受並認可這種謹慎。”
高文沉思著,他很快想到了一個新的問題:“如果有了我們記錄下來的‘魔潮波動資料’,我們還需要兩個相距四光年之遙的觀測點來‘測量’魔潮麼?”
將問題發出去之後,他便耐心地等待著。
在如此嚴肅鄭重的場合,他卻突然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放鬆和鎮定。
異星人……那群遠在數光年之外的陌生族群似乎也在拼盡全力想要對抗正在步步逼近他們母星的災難,上一次通訊時這種感覺還不明顯,但在這一次通訊中,他已經明顯地察覺到了“諾依人”的這種迫切。
這或許有點讓人不安,但高文卻突然覺得……這群“諾依人”彷彿在自己眼中變得鮮活了一些。
他們也會恐懼,也會求生,也有對“洛倫文明”的謹慎,卻又不得不在形勢所迫面前拿出自己所有的坦誠以期能夠儘快和異星族群合作,而且……他們似乎也會為自己的神明離去而感到悲傷,儘管這一點表現得並不是那麼明顯。
現在,高文仍然不敢妄下結論判斷這個族群是否可以當做朋友,但至少,這個族群看上去“像人”,這就足夠讓他鬆一口氣了。
列印裝置中突然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白紙上的黑色字跡一行行出現在高文眼中:
“我們的學者進行了簡短的討論——結論是我們仍然需要符合條件的觀測點。
“在星球上記錄下來的‘魔潮波動資料’並不能代表一次完整的魔潮震盪,它只能幫助我們還原出魔潮一個區域性的震盪形態,而且是‘歷史上的震盪形態’,這個‘區域性模型’將有助於我們驗證防護技術,驗證諸多理論,甚至能幫助我們校正在四光年尺度上的觀測結果,但它仍無法取代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