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了?”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會提過分的要求,其實不管提出什麼,我都會盡力去做到。”
“不管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嗯,不管什麼要求。”
柳葭笑著伸出手去,輕輕托起他的下巴:“萬一……人家讓你以身相許呢?”
她的手指有點冰,可是那種滑膩的肌膚觸感卻停留在他的下巴上。容謝凝視著她,微微一笑:“那就要看你同不同意,你要是覺得可以,我就許了。”
——
上午工作的間隙,董秘張景松送上來一份柳葭的年假補休和喪假申請,她工作還不久,湊在一起也不過短短兩週的假期。
容謝也沒細看,直接翻到簽字處,在每一份上都簽了字:“她要是覺得一時還緩不過來,就再給她多加一週帶薪假。”
張景松檢查了一遍簽完字的檔案,全部都整整齊齊地碼迴資料夾裡:“能得到你這樣的照顧,柳葭真是幸運。”
“幸運?”他緩緩重複了一遍,“你覺得這是幸運?”
他還記得那一年、那一天,他看到了不堪的場景,最後摔門而去。那段路他走了很久很久,感覺好像已經用光了一輩子。他最終走到一所重點中學門口,那是柳葭在唸的高中,柳醫生曾經對他說起過,他說他的女兒從小就很聽話,什麼事都不會讓他擔心。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只是從另一個人口裡聽說。然而那個一直說著自己的女兒如何乖巧如何優秀的男人卻跟他的母親有染。
他的親生母親,和那個男人,用他們的行動真真切切地告訴他,人類的言語是這個世上最容易被
顛覆的玩意,不論說的時候有多麼情真意切,該翻臉不認的時候卻總是毫不猶疑。
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見一見她,見一見那個叫柳葭的、始終緣慳一面的女孩——他們都是這場混亂中受到傷害的人,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理解他、能懂得他的人。
那天是週五,寄宿生提早放學。他站在門口,隨便找了兩個女生問是否認識柳葭,那兩個女生都茫然搖頭。其實回想起來,他也覺得那時的自己十分可笑,根本就不認識她,連她是哪個班、長得什麼樣都不知道,卻不知道為何想要跟她見上一面。
正當他想放棄的時候,忽然聽見有女孩子喚了一個名字“柳葭”。他凝神望去,只見被叫了名字的女生也正巧回過頭來,跟他對視了一下,她扎著高馬尾,露出纖細的頸,高高瘦瘦,面板很白,在夕陽下像是正在發光。
容謝原本要朝她走去的雙腿卻硬生生收住了,她這麼美好,對一切毫不知情,可他卻要充當那個撕毀最後一層幸福的假象的惡人,這又是何必?屬於他的負累,他只要一個人沉默地扛起來,獨自走下去,為何要去拉上一個無辜的人?
他眼睜睜地看著柳葭從他身邊擦過,長長的頭髮梳成辮子搖曳在她的身後,她和她的同學腳步輕快地走向附近的公交車站。
幸運或是不幸,其實早有定論,他跟柳葭被綁在一起的那根無形的細線應該就叫“無妄之災”。可總是最無辜的人受傷最深,而最自私的那個人過得最為安穩。他離開柳葭的高中,在回學校的路上,遇到了被小混混欺負的秦卿,真正的噩夢開啟。
——
未滿十八週歲,他便第一次因為當街鬥毆進了派出所。當天晚上,剛飛去外地度假的簡東平律師又搭飛機趕回來,他風塵僕僕,看著他的眼神也並不如之前訊問他的警察那樣嚴厲:“我剛才已經瞭解過情況了,我們見面的時間不多,我只能跟你說一遍。第一,你還不滿十八週歲;第二,那個送去醫院搶救的是個小混混,每天惹是生非,連他的父母都早就不管他了,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他;第三,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你就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你現在的情況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