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曼娥聞聲看向他。
她有一雙嫵媚風情的眼睛,但卻沒有同樣本該柔軟的眼波——她的眼睛太亮,是太過鋒芒的冷艷的明亮,於是有人當與她對視時,甚至來不及沉淪於她的美麗,就已被那種懾人的光亮灼得不敢直視。
侯曼娥笑起來:「烏道友客氣,我亦久聞烏道友威名,道友願來助我,我侯曼娥都記在心上。」
烏深搖頭:「噯,你太客氣了,咱們都是滄瀾界的,這種狗屁地方,就得齊心才能出去,你有法子叫咱們,也是為了大家,咱們義不容辭。」
「烏道友說得是。」
岑知也開口,她容貌聲音是音齋一貫的飄逸出塵,說起話來卻決斷利落:「侯道友,我們也不必再虛套客氣,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出去,你是法宗首徒,是這裡最能代表三山的人,我們都信服你,有話你就直接說吧。」
「對。」季文嘉撓了撓頭:「闖宮門可不容易,怎麼闖?什麼時候闖?那位孫道友能在宮裡接應到什麼程度?這些都得算清楚,我們沒有第二次機會,一旦闖宮不成,我們就會被整座王都通緝,那就麻煩大了。」
……
今夜烏雲很重。
鼎沸的人聲隔著數十里飄過來,透過半斂的薄窗,隱隱約約傳進屋子裡。
銀甲覆面的青年靜靜坐在窗邊不遠的圓桌上。
他披著斗篷、斗篷下衣冠齊整,即使是這樣的夜,獨坐靜室時背脊也挺得筆直,放在桌邊的手臂取下了連指護甲,露出手腕一條綠種子串成的手串。
房間裡很靜,靜得能聽見窗外此起彼伏喧囂的煙花,和樓下幾不可聞的議論聲。
沙漏在緩緩地滴沙,一分、一秒。
晏凌半闔著眸,煙花爆開的光彩倏然倒映在他側臉,面甲完整地貼著臉,在光與暗陰影的交界勾勒出異常清冷的弧廓。
時間合著細沙一起無聲地流淌。
直到最後一滴沙滴記完,沙漏發出一聲脆響,恰好這時外面放起更響亮的煙花。
晏凌睜開眼,眸色漆黑清漠,他站起來,脖頸一根細繩墜著的小戟在窄瘦鎖骨間輕輕搖晃。
他淡淡向窗外望去,烏雲漸漸散開,洩出一剪如瑩月色。
今夜會有很好的月色。
晏凌轉過身,邁步往屋裡走。
他走著走著,突然頓住。
他的身後,隔著窗戶,灼目的燒紅映亮了整座房間。
……
烏深季文嘉岑知相繼發話,在場的九門都表示了對法宗的支援,眾人心頭一凜然,頓時也紛紛響應:
「侯前輩說吧,我們聽您的。」
「對,北辰法宗的名譽我們都信得過,我們聽您的。」
「我之前認識了一些宮裡採買的宮人,如果有需要,我明天就去找他們打聽訊息。」
「我一個師弟給禁衛軍送肉貨,想想法子也許能摸點他們的行蹤。」
「對,我也…」
法宗眾人聽著這些話,臉上表情漸漸舒展,侯曼娥眼神中有笑意,手指叩了叩赤蓮劍,清清嗓子:「既然大家都信得過我,那我先說說我的計劃,榮王今夜和郭司空兩方戮戰,整個王都必然會亂一陣,我們就趁這個機會集結人手衝進宮城,時間初步就定在五天——」
「轟——」
她話音未完,巨大的轟響,震徹整座王都。
整座福臨樓都晃了晃,不少人一下被驚得抽出武器:
「什麼在響?」
「老天,大地都在震!」
「這是地震了嗎?!」
岑知皺眉:「這是什麼動靜?」
「這個方向是……是宮城那邊!」季文嘉跺了跺腳,順著震動的沿線判